此类的投资、赞助合同金额并不高， 其中条款也比较简洁明了。
  双方都是本分经商的，完全不会去搞阴阳合同之类。那么接下来就简单了，在双方达成共识之后， 于电子版本上填好甲方乙方、项目名称、约定打款时间账户和金额等等要素， 就可以打印出来签字盖章了。
  虽然两人之间有相识于微末的交情在，并且路楠不是第一次和秦妍签投资合同， 可是她依旧将这几页都飞快过目一遍，确认过没有任何问题，然后转手递给陶晓娟。
  这部剧本月底就开拍，因为是现代校园剧， 集数又短，估计一个月就能拍完；一边拍一边进行后期制作， 速度快的话， 寒假就能在网络平台播出。
  路楠开着玩笑说：“这只是暂定的剧名吧？”
  “是啊， 怎么？”秦妍不解。
  路楠诚恳地建议：“虽然剧情大纲不错，不过这个名字实在是有些一言难尽。咳咳，秦妍姐，你们不考虑换一换剧名吗？这个剧赶在寒假播出， 收视群体有很大一部分是学生。现在的剧名很普通， 他们未必会喜欢。当然，我也就是这么随口一说， 具体的我也不太懂啦。反正我昨天刷了好几个小时的网络剧， 每一部的名字都比这什么刚分科时要引人注意。”
  又过了半小时，一份关于沁然饮料公司投资网剧《刚分科时》合同、一份广告植入合同附带赠送中插广告合同、一份待定现代网络剧中插合同（免费）全部搞定，效率不可谓不高。
  秦妍笑着微微摇头， 顺便收好合同。
  “怎么了？”路楠将签字笔盖好， 问到。
  “和你谈事情的效率太高了， 让我有点儿不习惯；再一个，也没达到想要锻炼他们的目的。”秦妍的眼神往身后一扫。
  路楠爽朗地笑了起来：“嫌我给钱太爽快？这还不容易。来，刚才签的那些先撕了，我们从头再谈一次。”
  一旁坐着的《刚分科时》剧组核心人员悚然一惊：你们是老板，你们就可以这么任性的吗？就可以随意吓唬打工人的吗？
  “行啦，别欺负他们。”秦妍把这五人‘赶’了出去，“你们先出去吧，剧名的事儿，听见路总说的话了？再上点心，现在这个名儿确实有点敷衍……”
  许荞等人一溜烟地撤了。
  路楠转头对陶晓娟和方航说：“你们也去转转吧。陶子姐，我考虑接下来的时间，回头由你来对接《刚分科时》剧组，你们可以先去同许荞沟通一下，我们产品具体出现的情节设定之类。”这些小事，她并不打算一把抓。
  陶晓娟其实以前根本没接触过类似的工作。
  不过她很珍惜现在的工作机会，下了决心：不懂就从零开始学——她就不信了，自己公司是出钱的！是甲方！还能和乙方沟通不好工作！
  于是，陶晓娟信心满满地说：“好的路总。”
  等到会客室空旷了不少，秦妍才无奈地说：“我前几年就是太喜欢亲力亲为了，现在想要找几个能帮我分担一点事儿的得力下属都没有。现在看来，在用人方面，你比我强多了，才招进来多久的人呢，被你收拾得服服帖帖的。那句话怎么说的？人尽其才！”
  路楠谦虚地说：“秦妍姐，咱们需要的人才不一样，我这边的人，只要有良好的沟通能力和绝对的执行力就行。而你们这行，不说编辑、导演、摄像师这些专业人才，就说制片、统筹等等，没点儿真本事，可是会浪费投资人的真金白银的。所以啊，你急不来，先让他们去小剧组里头锻炼锻炼，慢慢的，就练出来了。”
  “你说的有道理。”秦妍想起另一件事，“对了，老俞这几天发疯呢，前天晚上大概和你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别搭理他。”
  路楠努力回忆，俞导现在筹备的这部影片她依稀有点儿印象，最终票房是多少来着？
  具体的实在是不记得了，那么就应该是没有大卖，也没有血亏。
  “秦妍姐，你说什么呢。俞导的电影，多少人想要投资？俞导这是要给我赚钱的机会，只可惜我手头现金不多。”路楠略显遗憾地说。
  当然不全是真话。
  但秦妍是信的。
  在秦妍看来，路楠手里的现金就是她这几年的在源川工资和奖金，虽然不知具体金额，不过她在源川五年，怎么着也得有千儿八百万的，外加去年下半年投资自己这边赚到的钱，估计路楠在创业之前，有两三千万的身家，能抽出资金投《刚分科时》已经是极限了。
  所以秦妍还关心道：“黄河矿业的李总，你别忘了哈～人家有好几座煤矿，是我们圈内的土豪爸爸。不过有几家影视公司不厚道，薅煤老板们薅太狠了，所以李总才露出口风打算搞点别的投资。”
  秦妍神秘兮兮地说：“他去年投其他影视公司，拍了三部烂片，花了这个数！”
  “一个亿啊？”路楠咋舌，“回本了么？”
  “都说是烂片，怎么可能回本？”秦妍颇有几分骄傲地说，“李总去年在我们这边也投钱了，然后那家狗屁倒灶的影视公司就成了我们的对照组。”
  路楠心领神会，也感激秦妍的提点。
  她笑了笑，点到即止地说了真心话：“其实，俞导一向是不在意外界声音的。早年那么久的低谷没有将他击垮，我觉得他现在也不会被票房两个字绑架。你不妨和俞导多沟通一下，我听俞导的意思，是想去挑战不同风格的影片。有秦妍姐你和向老师在，俞导的后盾很坚挺啊，允许试错。至于说俞导一定想要为正在筹备的片子讨一个好彩头，我跟着投个五十万一百万的没有问题——不过你晓得的，就这么多，再多恐怕就有点困难了。”
  再多会有困难吗？其实没有，只是没必要。
  第一，财不露白；
  第二，俞导那边的投资方不会乐意有新人加入分食利润。
  秦妍想了想：“行，那我抽八十万资金出来，这个份额留给你。合同倒是不着急签，年前关于选角、选景之类的还有得折腾，得年后开拍，所以你那边的正月初十之前到账就行。”
  路楠比了一个ok
  秦妍看了看手表：“我确实还有事儿，就先不招呼你了，要么让小荞带你们去附近吃个饭？”
  路楠摆了摆手：“今天中午有别的安排了，下次吧。下次最好是请我出席庆功宴。”
  ……
  出了秦妍公司大门，回到车内，路楠见两位下属欲言又止，便问：“是不是不太明白，做植入也就算了，我为什么还要投资网络剧？”
  陶晓娟更稳重，只是从观后镜笑笑。
  方航犹豫了一下，小声问：“是因为路总您觉得那部剧会火……吗？”
  “有这个原因。投资呢，和赌博不一样，赌博是孤注一掷的冒险、投资是注重收益的博弈。这部小成本的网络剧在我看来有火的可能，便值得在能承受风险的范围内试一试。”路楠耐心解释了一二，“这部分支出，在公司广告营销费用占比中才多少？如果成功，其影响力和回报率比电视广告要高多了。”
  不过，路楠马上强调：“即便如此，电视广告依旧是我们目前不能放弃的主要营销渠道之一。”
  这份支出占比未来会有所缩减，但不是现在。
  方航好像有些明白了：路总的性格里，其中还是充满了冒险的因子啊！也是，要不然怎么会初出茅庐就在地方上把国酒干翻了？要不然怎么是我偶像呢！
  第527章
  路楠上辈子并不怎么看网络剧， 确切地说，看其他电视剧的时间也不多。
  她能对某些电影的票房有印象，还是因为看一场电影只需要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 她能够忙里抽闲去看一看——以及有时候， 电脑开机、浏览器推送的新闻报道说某某电影斩获多少票房、某演员成为多少亿票房影帝影后等等，扫过一眼， 她就不小心记在了心里。
  目前国内电影票房的市场还有很大成长空间，未来路楠手头资金宽裕了，或许会去捡一捡漏。
  现在么？钱不够！且随缘吧！
  所以上辈子这个时间段秦妍公司到底有没有筹备这一部剧、这部剧到底有没有改名、拍完之后到底是什么时候播出的、播出之后反响如何……路楠，一概不知。
  路楠只是昨天下午回到酒店以倍速、跳跃的方式看了当下热播的网剧， 她得承认：新奇、搞怪、大胆……颇有点百花齐放的架势。
  不过，缺点也不是没有的。
  能看出， 目前网络剧的剧组经费都是不怎么充足的；
  以及一个电视剧和网络剧的通病：为了制造冲突， 强行让角色突然失智或者变‘哑巴’的剧情依旧屡见不鲜。
  摊手， 这就是她昨天傍晚看着看着就睡觉的原因之一了。
  经过昨天的刷剧补课，路楠今日仔细评估了《刚分科时》这部网络剧：剧情靠谱、制作团队靠谱，只要拍摄中途不魔改、演员演技及格以上、宣发稍微给力一点，应该是不会扑的。
  但是后面三点可不是一个广告商可以置喙的， 所以路楠一不做二不休， 给许荞一点实际的支持顺便验证自己挑剧的眼光，砸了三百万， 成为第二大资方。
  这部剧之前由秦妍公司以及另外三家投资方一起， 合计投资六百万。
  除此之外，另有一个国产运动鞋的植入、一个文具品牌的植入、一个自行车品牌的植入、一个感冒药的植入（路楠吐槽：这个感冒药品牌还真是多年以来执着于植入啊，现在是广撒网， 以后更是变本加厉， 就没有它不适配的剧）， 合计广告植入费用七十万。
  刚才听那位年纪不大的制片人说了他们拍摄筹备如下：
  启用新人演员，省钱；
  现代校园剧，本身服化道方面原本就比较省钱；
  趁着现在天气还暖和，剧组南下某三四线、风景不错的城市找一所高中或者职高之类的学校实景拍摄，租赁场地的费用估计会很便宜或者干脆不用出钱，咳咳，回头片尾打上特别鸣谢就行了；
  ……还有诸多省钱操作，虽然六百七十万是有点紧巴，不过一共才十六集嘛，一个月内拍完，食宿费用不又比拍摄周期长的剧组节约不少了？
  现在有了路楠三百万和三十万的加持，不说鸟枪换炮吧，也可以让他们的服化道和食住行都提升一个档次啦。
  【反正我只要知道秦妍的公司未来四五年也没有倒闭的风险，出产的好片好剧大于烂片烂剧就行。】
  【而且，我的鉴赏能力也不至于差到和收视群体截然相反吧。】
  路楠一直都知道，重生带来的优势只会越来越少。
  这个‘越来越少’指的不仅是距离她重生回来的时间越近、能预见的事情就越少；
  还因为她取得的成就越高、产生的影响力越大，会改变了许多事情的发展方向、也会改变不少人的……人生。
  那些切切实实的改变，引导着许多人走上了完全不同的人生道路。
  并且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是更积极正向的改变。
  尽管被改变的人完全不知道。
  尽管，路楠自己也不全知道。
  ……
  当天中午，路楠三人是和京市一家乳品、果汁饮料经销商老板江总约的饭。
  江总经营的公司名叫甜滋滋饮料销售公司，除了代理某牛乳制品之外，还经销几个不同品牌的果汁。就路楠所知，其中包含之前对周甜他们爱答不理的东北某蓝莓汁品牌。
  路楠和江总是在源川和谐酒京市餐饮渠道经销商东兴智慧餐饮的年终答谢晚会上交换的名片，以前不过是点头之交，之后，路楠便保持着逢年过节发一发祝福短信的频率，没有断了这条人脉资源。
  她的祝福短信虽然是群发，但是是分组群发，编纂的内容也比较有诚意，所以收到的人往往都会打开看一看，而不是直接攒着当垃圾短信一起删除。
  就这样，一百个潜在客户里头能够维系好超过一半以上，已经算是十分高的成功率了。
  此类客户资源她还有很多，毕竟在京市两年多参加的各类酒会可不是单单喝酒、听人吹牛而已。
  路楠按照自己的习惯，每个月都要从自己从手机通讯录里导出客户资料做备份。
  某次，陶晓娟只是不小心瞄到了一眼，就叹为观止：“路总，通讯录有这么多人，你是怎么记得谁是谁的呀？”
  “分门别类，现在手机的功能已经比早年的强大多了，能备注各类信息，然后我用联想记忆法记他们的特点。”路楠说得十分轻松，因为她已经习惯这么将客户分类了。
  反正陶晓娟觉得自己是不行的，她生孩子之前就是‘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生了孩子之后记忆力更差了。
  路总说得对，幸好现在的手机和电脑都越发先进，可以检索资料，不然恐怕她会因为跟在boss身后见客户时死命翻记事本的模样太不得体而被辞退吧？想想就觉得可怕！
  话说回来，甜滋滋的江总（咦惹，什么奇怪的称呼）抵达之前，路楠又不吝指点方航：“甜滋滋在京市各类饮料代理、经销商之中实力属于第二梯队，并且目前的主营业务一直是乳制品和果汁饮料。你知道这代表什么？”
  方航不假思索地说：“排在京市饮料代理经销的第二梯队，说明甜滋滋这家企业还有很大进步空间，江总本人在这方面不可能没有企图心；他们的主营业务目前没有碳酸饮料，所以我们沁然的产品正好能填补这一份空缺，形成产品差异化的优势。”
  路楠转头看向另一位下属：“陶子姐，你有什么补充的吗？”
  陶晓娟没想到自己也被提问了，最简单最直观的答案都被马屁精说完了，她沉吟了一会儿，不是很确定地说：“京市的饮料市场大，竞争也分外激烈，甜滋滋想要从第二梯队挤入第一梯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江总一定很早就有这个心了，而且也一定做过各种尝试，如果我们沁然只是说自己是碳酸饮料，市面上碳酸饮料的品牌那么多，无论哪一种都能够弥补甜滋滋现在经营产品种类的空缺，江总未必会对我们的产品动心。”
  方航张了张嘴，不过及时看到路总的脸色，于是没吱声。
  路楠点了点头：“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