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指诡眉头一皱，刚要反对，就听宋冲淡淡道，“你要不乐意，娃娃还我。”
  宋冲深知，诡怕恶人。越是客气退让，诡越会蹬鼻子上脸。
  因此哪怕有求于对方，他也表现得毫不在乎。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听说a级巫毒娃娃可能会被抢走，六指诡一边抱紧娃娃，一边没好气道，“行了知道了，没事的话你赶紧走吧，别打扰我干活。”
  宋冲警告般看了六指诡一眼，然后才离开。
  “不过是让你买个娃娃，竟敢压榨我！”六指诡嘟嘟囔囔，神情十分不满。
  *
  学习室里，教学视频播放了一遍又一遍。
  搞笑二人组试了两次，确定自己没有手工天赋，早早放弃，走出学习室另想办法。
  剩余两名玩家，一名叫鹧鸪。她看着视频企图复刻，然而外表看起来有八分像，系统却总是提示制作失败，不知不觉报废了六份材料。
  另一个叫思思。她做活极慢，总是先看很多遍视频，确定自己记牢了才下手。然而即便如此，她也失败了三次。
  “奇怪，到底是哪一步没做到位？”鹧鸪百思不得其解，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究竟能不能做到。
  六份材料就是1500诡钞，这笔钱不是小数目。现在丢进河里，都没能砸出个水花……
  视频再度播放。
  思思盯着屏幕看，好久没说话。直到又把视频看了三遍，她才问，“制作步骤如下：将死亡之花煮沸……你是怎么处理的？”
  “当然是按要求水煮。”鹧鸪刚回答完，自己便愣住了——诡异世界，只用清水煮沸，真的可以？
  思思也怀疑，“或许……应该试试用血水煮沸。”
  鹧鸪沉默一瞬，干巴巴问，“谁的血？”
  如果是制作者的，那可能还没完成主线任务，就先失血过多而死。
  思思瞧了她一眼，站起身，“谁的都行。先问问柜台，有没有血液材料卖。”
  鹧鸪反应过来，跟着起身，“等等，我也去。”
  两人去柜台一问，前台诡立马回答，“有新鲜猪血，50诡钞一份。”
  看出店家是故意不提醒，鹧鸪气不打一处来，“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放在玻璃柜里不行吗？”
  “这可不是我们故意要把东西藏起来！”前台诡喊冤，“猪血腥气。如果放在柜子里，总有顾客忍不住，趁员工不注意偷吃。”
  “如果一直想不起买猪血，c级巫毒娃娃岂不是永远都做不成？”思思心疼被浪费掉的三份材料，脸色难看。
  “那倒不会。”前台诡笑着解释，“猪血煮沸，可以明显提升成功率。但厉害的手艺人，清水煮也能做成。”
  鹧鸪：“……”
  对着两名学徒说厉害的手艺人能如何如何，太无耻了！
  她们要能做到，还会是学徒吗？
  然而前台诡的回答不算错，闹腾起来她们并不占理。
  更重要的是，鹧鸪擅长手工活，却不擅长打斗。所以最后，这事不了了之，“给我来两份猪血。”
  ……
  【制作成功！恭喜玩家获得c级巫毒娃娃*1。】
  用猪血处理死亡之花后，成功率明显上升。
  思思每制作两次，就能成功一次。
  鹧鸪则是制作四次，能成功一次。
  随着熟练度提升，两人心知过关稳了，脸上表情渐渐舒展开。
  *
  “一下午做八份材料，店主都没你黑心！”六指诡一边干活，一边碎碎念，脸上写满不开心。
  它不知道，人类都是卷王。
  隔壁学习室两名玩家，要不是资金限制，她们能做十八份、二十八份！
  可对于六指诡来说，半天做完八份材料简直罪大恶极！
  店主是附近出了名的懒诡。
  做出成品就摆在架子上随缘售卖，懒得干活就放假三天、五天、十天。偶尔架子上空了，顾客想买巫毒娃娃买不到，它也懒得开工。实在被催的不行，或有a级、s级大诡上门要货，它才不情愿地结束休假。
  在这种环境下，六指诡有样学样。每天最多工作两小时，每个礼拜工作不超过四天。
  工作时间也不是一直做娃娃，而是这逛逛，那走走，并且散漫行为全部算进工作时长。
  在这样的前提条件下，八份材料几乎是它一周的工作量。
  也难怪六指诡越做，怨念越深。
  下午，六指诡紧赶慢赶，终于赶在时限之前完成工作。
  桌上摆放着六个c级巫毒娃娃，它们脸上带着奇怪的笑容，看起来诡异又可爱。
  六指诡拿走一半，打算把它们藏起来，算作自己工作所得。嘴里还振振有辞，“我没把所有娃娃都藏起来，你就该知足了！”
  它刚要把娃娃放进橱柜，阴影处升起一道人影，一把抓住它的手腕，明知故问，“你在做什么？”
  六指诡，“……”
  “我怕好不容易做成的娃娃被偷走，所以放进橱柜。”
  “不对吧？”宋冲似笑非笑看着六指诡，毫不留情揭穿，“你明明不满意我让你赶工，所以打算私吞成品数量的一半。”
  心思被戳穿，六指诡恼羞成怒，“我都帮你做好六个娃娃了！拿走三个又怎样！你是不是不想给钱，想白嫖？”
  “我明明提前支付过报酬。”宋冲抢走六指诡怀里的三个巫毒娃娃，又带走桌上的三个，再拿走一开始交付的a级巫毒娃娃，整个人融入阴影深处，只剩戏谑的嗓音在屋子里回荡，“这样才叫白嫖。”
  “啊啊啊啊啊！”
  六指诡发出凄厉的惨叫，随后翻箱倒柜，找出一个c级巫毒娃娃，“我要诅咒你！”
  它拿了个贴纸，写上“学徒5号”，贴到娃娃身上。然后取来剪刀，准备把巫毒娃娃腿剪断。
  这时，阴影凝聚成一把飞刀，不伤巫毒娃娃，却将贴纸穿透、扎走，顺便在六指诡手背上划出数道颇深的刀痕。
  宋冲的声音再度响起，“你若再纠缠，那就不止是白嫖，我还要你的命。”
  六指诡，“……”
  如果能藏身于阴影深处，又能汇聚阴影成刀，该不会它制作娃娃的时候，对方就在旁边看着了？
  六指诡哆嗦了下，“算我倒霉！娃娃送给你，报酬我不要了！”
  半晌，无人应答。
  六指诡捡起c级巫毒娃娃，神色怨毒。
  过了一会儿，它手背上的伤口消失，c级巫毒娃娃的手背上同样的地方却血迹斑斑，原本的笑脸变成欲哭不哭的一张脸。
  从未吃过这等亏的六指诡红了眼，在心中默默道，“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
  同一时间，宋冲直播间赞美声一片。
  【不愧是冲哥！比诡还不当人！】
  【6个c级巫毒娃娃零元购！大丰收！】
  【八份材料换6个成品，太牛了！】
  【超喜欢看冲哥直播，太爽了！】
  【我以为的交易：先给报酬（a级巫毒娃娃），后完成交易内容（六指诡帮制作c级巫毒娃娃）。结果雇主、被雇佣者都不按常理出牌，傻乎乎相信契约精神的只有我一个。（飘泪）】
  【我宣布，冲哥是本次副本mvp！不接受反驳！】
  【我说冲哥是本场游戏最牛玩家，不过分吧？】
  宋冲意气风发走到大厅，正好碰见云欣。
  宋冲刚想问她需不需要过关物品。自己手上有多，可以匀一半给她。至于为什么，就当是云欣把a级巫毒娃娃让给他的谢礼。
  还没来得及上前搭话，就见云欣和前台诡聊开了。
  前台诡笑容诡异，“c级巫毒娃娃制作方法学会了，想学b级的？行啊。什么时候上交五十个合格的c级成品，什么时候更换教学视频。”
  直播间闹开。
  【五十个？就算六名玩家都擅长手工，一人也得做九个。】
  【假设六名玩家里有一半手残党，一个成品都做不出来，那么剩余三人就得各做17个……这是根本不想教b级。】
  【小姑娘待会儿肯定傻眼了。】
  云欣粉丝本来不好意思喧宾夺主，在别的主播直播间闹腾，所以一直潜水不说话。这会儿终于忍不住冒头，【欣欣超厉害的！你们不懂不要乱说！】
  宋冲粉丝，【？你们为什么要在冲哥的直播间为别的玩家冲锋陷阵？】
  路人开麦嘲笑，【因为他们追的玩家不开直播，所以粉丝日常在别的主播直播间追自己的偶像。】
  宋冲粉丝从来没遇见过这种事，一个个惊呆了。
  副本里，云欣大手一挥。
  下一秒，c级巫毒娃娃铺满柜台。
  “五十个c级成品有了，教学视频你打算什么时候更换？”云欣问。
  前台诡目瞪口呆。
  宋冲直播间，无数问号刷屏，其中还夹杂着云欣粉丝的喝彩声，【我就知道，欣欣最棒！】
  宋冲粉丝呆滞片刻，全体狂发额头瀑布汗表情，【大意了……话说早了……】
  刚说完冲哥全场最佳，紧接着就惨遭打脸。这场景，怎一个尴尬了得？
  但凡方才稍微表现得谦逊一点，现在都不至于这么想脚趾头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