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你确认是跟我长得像吗？我有一个双胞胎兄弟，长相、身高，都跟我一模一样，他离家出走了。”我撒了个谎，以便套出真相。
  老爷子一愣，看着我又确认了一遍，又问老婆子：“应该不是双胞胎吧？”
  那老婆婆也在打量我，闻言摇头，对我道：“小伙子，上次来的那个人，长得和你有些像，但他比你高，至少要高出一个头呢。哦，对了，而且他比你壮。如果是你兄弟，说不定是长个子了？”
  老爷子插话道：“二三十岁的年纪，还长什么个子。对了，那人是长头发，男人留长头发的少见。”
  长头发，比我高，比我壮，长得和我有些像？
  这形容，怎么和怀虚当初形容洛渊时有些像？总之就是哪哪儿看着都比我强呗？
  总不至于是洛渊死而复生了吧？
  我压低声音，对身旁的老谢道：“估计是怀虚，变幻成了洛渊的外貌。他是我老祖宗的脑残粉。他来这儿干什么？”
  说话间，我问老爷子：“那个人，来这儿做什么？他跟您打听什么事了吗？”
  老爷子道：“那到没有，他没跟我打听什么，就是站在你们现在的位置，没动，就那么看了一会儿，然后跟我们买了一碗‘辣豆腐’，他就弄了个小板凳，坐着吃辣豆腐，吃的时候我们闲聊了几句，也没有打听什么。”
  辣豆腐，就是刚摇好，还没有成型加压的散豆腐，当地的吃法是舀上一碗散豆腐，在里面加上各种佐料，其中必不可少的就是当地的辣酱，所以叫辣豆腐。
  我脑海里冒出了怀虚顶着洛渊的壳子，人高马大，坐在路边小板凳上吃辣豆腐的情形。
  一边吃豆腐一边闲聊？
  我道：“闲聊什么？”
  “是啊。就问问我和老婆子的年纪，问了问牙口，问了问孩子工作什么的，闲聊。”
  我道：“那您有没有问他什么情况？”
  老爷子道：“哦，问了。说是在外地工作的，祖籍以前在这一片，出差路过，顺便来溜达看看。”
  我心说：你这颗小槐树，有个毛线的祖籍啊。就算崇拜洛渊，也不能全套cosplay吧！你还祖籍上了！
  我道：“他吃完辣豆腐后，就走了？”
  “是啊。”
  我道：“往哪里走的？”
  留守老人，平时没什么人交流说话，有人跟他们唠嗑，他们挺高兴的，也不嫌我烦，顺势一指：“就这条大路嘛，直接走了。”
  老中心区只有一条主干道，我们刚才也是从这儿进来的，要离开也得走那条路。
  也就是说，两个月前，怀虚已经来踩过点了。
  一棵槐树大灵，来我家祖宅的遗址做什么？
  它伤势莫非好全了？
  老谢提醒我道：“看样子是查不出什么来了，走吧。”
  我点了点头，想了想，道：“不如买些豆腐吧？”
  我看这老两口工作辛苦，打算把他们这一屉的豆腐都买下来，谁知老爷子不卖，笑呵呵的说让我们不要可怜他们，说他们的豆腐有人买，都是卖给附近老街坊的。
  说话间，就有人来买豆腐，果然都是老街坊，年纪都挺大的。
  两个老太太跟夫妻两人打招呼，一边让切豆腐，一边闲搭了几句话。
  就听其中一个老太太道：“你们上次说要请个阴阳先生来看看，还请吗？”
  阴阳先生？
  我一愣，又一次停下了脚步。
  “问了，要收我三千块钱，我才不请呢，反正这么多年也没事，我老骨头了，怕什么怕。”老爷子一副不太满意的样子。
  我和老谢对视一眼。
  谢惊蛰缓缓开口：“为什么要请阴阳先生？”
  夫妻两没说话，买豆腐的老太太先八卦上了：“这片儿……”她用手划拉了一下，示意眼前的平房区，也就是曾经洛家祖宅的位置，道：“闹东西，闹了好些年了，但是没什么影响，就是最近闹得有点凶，搞的老两口睡不好觉，就想着找个阴阳先生处理了。”
  谢惊蛰面露诧异，到是会演，装作很好奇的模样：“是闹鬼吗？那岂不是很吓人？”
  老太太挥手：“怎么可能是闹鬼，闹鬼那还敢住人啊？主要是闹耗子，而且是有灵性的耗子。我跟你们说，这地方的耗子可有意思了，会自己开水龙头，还会自己洗澡。那耗子比人还爱干净，把自己收拾的水亮亮，毛茸茸的。”
  另一个戴着灰帽子的老太太接话道：“十几年前，最开始发现的时候，街坊邻居都挺慌的，后来发现那些耗子很有灵性，很有规矩，一直相安无事，大家就习惯了。”
  老爷子看向我俩，颇有些兴致勃勃的意味，就像跟人炫耀稀罕玩意似的，说道：“十多年前我们就找人问过，说是因为我们这一片风水好，所以养出了灵物。在这儿出生的孩子都健康聪明，老人住这儿长寿！我闺女是硕士！我儿子是当老板的。”
  摇豆腐的老婆婆道：“这算命先生唬人的话你也信啊？那后面的老李家，儿子不学好，坐牢了怎么说？还有那林嫂子，在这儿住了大半辈子，大大小小的病就没有停过，可别信这些了。”
  谢惊蛰眯了眯眼，压低声音问我，你觉得这地方怎么样。
  我实话实说：“我们洛家老祖宗选的祖宅地儿，风水肯定没得说。老鼠在这地方有了灵性，也很正常。它们精的很，知道地方好就不挪窝。”
  顿了顿，我忍不住问：“老爷子，既然之前一直相安无事，怎么突然又想起要找阴阳先生了？”
  老爷子闻言，面带担忧：“是挺好的，那些老鼠从来不惹是生非，也不会出来膈应人，最多就是爱趁着没人的时候，悄悄打开水龙头洗澡。但最近这几个月，它们总是出来闹，也没闹出什么大事，就是总爱出来跑，你说这人住的地方，总是看见老鼠跑，也不是个事对不对？”
  说话间，老爷子像是想起了什么，咦了一声：“今天到是怪哈，那些老鼠怎么不出来了？”
  第385章 我叫小白
  老鼠当然不会出来，因为我和谢惊蛰站在这儿了。
  它们感应到鉴诡师的气息，根本不可能出来。
  不过，之前相安无事，已经有了些灵性的老鼠，忽然开始闹腾，很有可能是它们生活的环境发生了什么变化。
  这里的风水瞧着没有什么问题。
  难道是残留的阵法有什么变故？
  我略一思索，给老谢使了个眼色，开始往后面的巷子里绕。
  这一片曾经都是洛家的祖宅，动乱年代被夷为平地后，新建划分了这栋栋小楼。
  有些两层，有些三层，有些破破烂烂的一层，显示出当初住在这一片的人，家庭情况的变化。
  这些房与房之间，形成了许多巷子。
  早年的规划不那么到位，所以这里面的巷子并不齐整。
  “来这里做什么？”谢惊蛰问。
  我道：“怀虚突然来这儿，好好的老鼠开始作妖，肯定是有原因的。我们来晚了一步，但愿不会错过什么。把气息收敛起来。”
  “我一直收敛着气息，是你在外放。”
  我很尴尬：“这不是要施展喋血术么，我已经收敛起来了，那些老鼠一会儿应该就会出来。”
  “你在找什么？”谢惊蛰对阵法并没有什么造诣。
  “我怀疑是阵法有什么问题。就算洛家的阵法再厉害，这么多年了，房屋推倒，地基重建，任凭有什么阵法，也都毁坏了。如今，既然有阵法残留的痕迹，就说明这地方，有一块东西是没有被动过的。找找有没有什么古物，比如石头、雕塑一类的。”
  谢惊蛰会意，点头道：“好。这地方挺大，咱们分头行动。”
  于是接下来，我和老谢开始在这片几乎已经没什么人居住的地方搜寻，大部分房屋都人去楼空，也有住着人的，基本都是空巢老人。
  巷子里，一个老太太在那儿坐着发呆，应该是在晒太阳。
  她看着年纪很大了，身体干瘦到似乎只有一层皮。
  我出现的瞬间，她像是感应到什么，忽然朝我看了过来。
  说实话，我被那张脸吓了一跳。
  老太太本来就是个巴掌脸，再加上又老又瘦，那看过来的脸，活像一个沾着黑皮的骷髅。
  她的眼睛，已经只剩下很少一部分的眼球，周围被增生的翳膜覆盖着。
  人太老了，那种老相会转换成一种另类的恐怖。
  我怔了一下，在心里估算着她的年龄时，她忽然颤巍巍的问道：“主家……是主家吗？”
  主家？
  我还没反应过来，她拄着拐杖起身，背部佝偻的厉害，一步三晃的朝我这边过来，很激动的模样。
  我生怕她会往地上一摔，摔出个什么好歹来。
  于是，原本下意识后退的我，立刻又上前，直接扶住了她：“老奶奶，您可别走了，您还是坐下吧。”
  “主家！主家您回来了？”她握着我的双手，睁着眼睛看我半晌，似乎确认了什么，忽然就往地下一跪：“主家，我终于等到您了。”
  这么一把年纪的老太太，突然给我跪下，我惊的倒抽一口凉气：“你、你、你这是干什么，起来，快起来！”我扶着她，想拽着她起身，但一时间居然不敢用力，因为这老太太，实在是太瘦了。
  她皮包骨到一种很恐怖的程度，我握着她的手，仿佛稍微用力将她一拽，就能把她骨头弄断似的。
  “主家。您还记得我吗？”她跪在地上，冲我磕了个头后，抬起苍老的脸问。
  “…………”我记得个毛线啊！谁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你先起来，先起来行不行？”
  “主家让我起来，我就起来。”老太太起身，颤巍巍的站着：“主家……您离开有一百多年了，我也老了。”
  一百多年？
  我吃惊的看着她：“你是谁？你为什么叫我主家？”我心里隐约一个猜想。
  这人不会跟洛家有关系吧？
  便听老太太道：“主家，我是小白啊，您忘记我了吗？”
  小……白？
  说实话，将小白这个名字，和眼前恐怖干瘦的老太太联系在一起，着实有些古怪。
  “您多大年纪了？”我试探着问。
  老太太道：“我？我忘了，我好像一百三十多岁了吧。主家，我是您抱回家的，您忘了吗？”
  一百三十多岁……
  逗我玩吧？
  “你说自己有一百三十多岁了？别搞笑了，你、你说的主家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