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ubleface 第169节
作者:
余姗姗 更新:2024-10-03 19:47 字数:4157
严飞的认知是,他和许亦为是共同体,如果有可能他早就切割开了。但他没有办法,就只能和他共存。他们才是最了解对方的,深知对方心里在想什么,也无法做到隐瞒对方,而现在许亦为居然要为了一个外人断送他们的生命!
外面的世界是哀伤的、平静的,此时的林寻正在与镜子里的小维讲述细节。
许亦为只安静地站在一旁,目光一直落在她脸上。
而此时许亦为的心里却正在经受一场战争,严飞的大喊大叫充满了整个空间。
直到严飞灵魂拷问之后,许亦为终于在心里回应了他一句:“没有她,我会活不下去。”
“草!”
……
那声“草”就像是一串忙音,与接下来整个时间轨迹相结合。
时间飞速旋转,后面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时间的流速虽然一样,却好像转瞬即逝。
严飞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在那声怒吼之后,他就像是一个困在礼盒里的娃娃,一个坐在看席上的旁观者,只能看着剧情一幕幕发展。
至于许亦为,就因为那句“没有她,我会活不下去”,许亦为依从着林寻的每一项安排,在他们的共同努力之下,小维终于救下了许南语。
但随之而来的,就像是他们在白色世界里看到的那样,就像是林寻描述的梦中场景一样——许亦为失踪了。
只有许亦为和严飞知道,他不只是失踪,而是死亡。
就在危险来临的那一刻,这具身体的头部遭到了重击,严飞一下子陷入昏迷,就一直沉睡在这具身体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严飞猛然睁开眼睛,发现这个时候他终于可以控制这具身体了,终于不再是许亦为说了算了。
但绝望的是,他又一次经历了开局的三种死亡场景之一:火场。
居然不是被解剖,也不是被活埋,而是被烧!
严飞努力地向前爬行着,他已经没有心情再去谩骂,他只想活。可是他已经感觉到身体出现的反应,内脏正在被蒸熟,肌肉和脂肪正在分解,就算逃出去也无法存活。
就在这时,许亦为的声音出现了:“放弃吧,这次人生还是失败了。我用掉的机会可以撤回。”
可严飞不甘心,后半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有一些剧情根本没有跟上,他好像一直处在半梦半醒当中。
严飞问:“是谁动的手,这是哪里?”
“一个铁皮屋。”许亦为说,“你我被打晕之后,凶手就将咱们运到这里。他浇了很多汽油,还放了一把火。我还听到他开车离开的声音。”
严飞叫道:“你一直醒着,为什么不反抗!”
许亦为说:“我醒着,但是这具身体的控制权已经交到你那里了,我无能为力。算了,事情已经这样了,下一次,换你来。咱们还有两次人生。”
严飞再次骂了出来,他感觉自己就要被气炸了。
然而下一刻,那道令人熟悉的白光出现了,他们的意识一同被卷了进去。
第166章 chapter 09
结局卷
chapter 09
回到白色世界里,严飞的怒气却没有平复。
可惜在这里他没有实体,无法对许亦为挥出拳头。
那道系统声音很快就出现了:“怎么样,体验感如何,有没有遗憾未完成的事?”
“糟糕透了!”严飞说,“没见过这么愚蠢的家伙,为什么我和他要捆绑在一起,就不能分开吗?”
许亦为却说:“没有遗憾了。我的感觉还不错。”
严飞气不打一处来,又要说些什么,却听到系统声音说:“那么下一次是严飞来决定一切,你同意吧?”
许亦为毫不犹豫地说:“同意。”
严飞接道:“我不会像你这样无用,我一定会成功,绝不浪费宝贵的机会。”
本以为许亦为不会回答,没想到他这样说道:“如何定义成功?”
严飞一顿:“摆脱先前的厄运,就是成功。”
严飞指的是那三次死亡。
许亦为又一次问:“可是人终有一死,就算没有被烧死,没有被活埋,没有被解剖,也会是其他的死法,可能是二十八岁死亡,也可能是八十二岁死亡。何谓成功?”
严飞可以不回答,可他心里有股气,而且因为许亦为主控,令他窝窝囊囊地憋了很多年,于是他说:“荣华富贵、寿终正寝。”
许亦为问:“有后代吗?”
严飞理所当然道:“可以有,最好有。”
许亦为又问:“有爱的人吗?”
严飞嗤笑:“就像你那样吗,恋爱脑连自己的命都断送了。谢谢你做了一次反面教材。”
许亦为静默片刻,随即笑了一声,这声笑充满了嘲讽。
严飞问:“你笑什么?”
许亦为说:“你不会成功的。只要稍有不满,在你看来就是不成功。你这样贪心,很容易就会将自己置于险境。”
严飞当然不信许亦为的话,他认为许亦为只是在虚张声势,但他也懒得在这个时候与许亦为口舌之争,他只说:“走瞧着。”
随即严飞对系统声音说:“我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
系统声音没有回应,但很快两人的“身体”就开始发飘,那被抽离的感觉再次袭来。但这一次,严飞不再像上次那样忐忑不安,他对未来充满了野心,甚至仔细规划了每一步。
就这样,两人再次回到“小维”的身体里,严飞一改上次的行事风格,话变少了,想法也更极端,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拒绝和许亦为沟通的。
因掌握了主控权,99%的决定严飞都不会和许亦为打招呼,他会直接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
就因为严飞的一意孤行,“小维”很快就成了福利院孩子堆中的“恶人”,没有孩子敢惹他,哪怕是年长一些的也会躲着。
直到这一天,许家和严家同时看中“小维”,有意收养。
福利院的老师来征求“小维”同意,严飞却难得地犹豫了。
他面前摆着两份材料,一份来自严家,另一份是他早就烂熟于心的许家,他知道自己应该毫不犹豫地选择严家,可是当他看到严家的条件,又想到许家日后的生活,他还是陷入了两难。
这时,许亦为的声音出现了:“许家的物质条件的确更优越,更符合你对荣华富贵的想像。”
“不用激我,我不会上当。”严飞冷笑着回应,“你想占两次人生,这点伎俩还太嫩了。”
严飞又一次看向严家的资料,心里有些不甘,还带了几分厌恶,可是没有办法,为了持续这次人生的主动权,他只能选择“困难”模式。
就这样,“小维”被严家收养,更名为严飞。
办好手续那天,严飞对许亦为说:“你有本事将一手好牌打烂,我也有本事将一手烂牌打好,接下来你就给我好好看着。”
……
虽说严飞早就知道这是困难模式,却没想到开局没多久,命运就给他贴脸开大。
当初收养他,主要还是因为养母看重,她觉得“小维”这个孩子聪明机智,脑子活络,懂得变通,适应能力强。
养母看人不错,可惜命不够长,没有看到“小维”长大成人的那一天。
养母这一走,家里就只剩下严飞和养父两个人。
养父对严飞没什么感情,当初收养他也表现得很勉强,可谁叫他没有孩子呢。
养父想的是养儿防老,等到严飞成年了就将他赶去工作,他也好提早退休。没想到严飞还没成年,老婆就先走了,养父的生活一下子失去重心,又没有一技之长,没几个月就被一个朋友拉去打牌,从此上了赌博这条船。
原来严家的钱都由严飞的养母管着,她这一走,原本就不多的存款开始被养父随意支配,没两年就见了底。
严飞对此一句话都没有,他在家甚至很少说话,等到成年后就开始住校,靠雕刻木雕来挣生活费和学费。
从外人的角度看,这是一个非常励志的故事,然而站在许亦为的角度,看到的却是一个即将黑化的人格。
严飞心里的负能量和阴暗面正在与日俱增,它们没有遇到合适的催化剂就不会爆发,只是默默堆砌着。
严飞比之前更加少言寡语,在经历过生活的蹉跎之后,他开始选择放下抱怨,进而将这些不满往心里装。
这里面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严飞不希望自己的抱怨,助长许亦为的冷嘲热讽。当然,许亦为并没有冷嘲热讽,但架不住严飞这样想啊。眼下这样的遭遇令严飞感到丢人,尤其是对比之前许家的生活环境。而且他自尊心强,总觉得不管是抱怨还是愤怒,都是一种示弱的表现。
严飞暗暗憋了一股劲儿,想着千万别让他逮着机会,否则他会将自己应得的一切十倍百倍地拿回来。
就这样在不知不觉间,严飞心里的黑洞逐渐扩大,它被深沉的欲望和野心侵蚀着,暂时充当着未来那个无底深渊的养分,随时准备着一飞冲天。
然而现实与想像总是有差距的,严飞很快就发现,无论他多么努力做木雕,仅靠这些小钱很难攒齐第一次投资的启动资金。
他的脑子是聪明,心也大,他知道如何投资,眼光也很准,何况还有上一世的经验在,如今却总是陷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窘境。
照这样下去,荣华富贵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对于一个迫切想要达成心愿,心比天高,认定自己怀才不遇的人来说,只要赐给他平凡的一生,他就会郁郁而终。
比这个更可怕的是,严飞甚至找不到使用那次“机会”的机会——这样糟糕的一生还有什么挽救的必要吗?
然而,就在严飞极度焦虑和恐惧的时候,就在他二十三岁的这一天,他突然撞见了那个改变他命运的契机。
令他意外的是,那个契机居然是一个女人带来的,还是一个他认识,并深深厌恶过的女人——林寻。
……
严飞根本不需要多用力就能压抑住对林寻的恶意,因为他们见面的场景实在太过诡异,严飞光顾着惊讶了,根本来不及释放其他情绪。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通过镜子见到十年后的林寻,当然这不是他第一次知道林寻可以通过镜子和过去的人对话,但上一次他根本没机会参与。
接下来的剧情一步步按照计划进行,严飞沉浸在这个世界的玄妙当中,慢了半拍才注意到这一次的林寻和上一次的性格截然不同。
而此时的林寻,也将控制权交到了黑化“林寻”的手上,黑化“林寻”也装作一脸惊奇的样子应付野心勃勃的严飞,却还是不由得失神。
林寻适时将黑化“林寻”拉了回来,黑化“林寻”一阵恍惚,说:“虽然这都是我的亲生经历,如今重温,却有一种非常陌生非常遥远的感觉,原来这就是人们所说恍如隔世。”
林寻正要接话,黑化“林寻”又问:“我刚才是不是露出破绽了?”
林寻回答:“不用担心,对于严飞这种疑心重的人来说,过于完美的设定反而会令他起疑,有破绽反而是正常的。”
黑化“林寻”一边回应着严飞,一边对林寻说:“这一次杀死他,并不是真的死亡,真是可惜。”
林寻回应道:“我倒是觉得,让一个人的精神死在数据世界中,反而是对他的仁慈。”
黑化“林寻”说:“是啊,在高维世界死亡的意义已经不同了,是我太执着,还在用过去的思维去想像他的下场。我要让他生不如死才行,这是他应得的。”
几乎同一时间,严飞也正在与许亦为交流着,他很少这样,尤其是主动询问许亦为的看法:“你觉不觉得这个林寻和之前那个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