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作者:
引路星 更新:2023-03-09 09:49 字数:4340
新郊这几年发展越发迅速,在临海区填海造地被视为掘金的一大良机。人工岛是宫朗的父亲过世后他以个人名义拿下的首个项目,对宫家现今混乱的状况来说这笔买卖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宫朗不说话了,他没想到韩易延居然是来真的、还一下戳中了他的软肋。宫礼道:“韩易延要你放人,而且要他完完整整地回去。”
完完整整,意思是不能标记。韩易延考虑到他被逼急了可能做出的事情直接断了所有可能。宫朗问:“他还说了什么?”
宫礼:“他说你下次回来他不管,但这次他不同意你带那孩子去美国。”
出国是宫朗昨晚被刺激后临时做的决定,知情的也只有韩易萧和薛眠。这下有意思,哥哥弟弟凑一堆和他对着干,看来不仅是韩易延,就连韩易萧这个老朋友这回也站到了他的对立面。
宫朗忽然笑了:“小叔,他让我放我就放,我岂不是很呆?就算是韩家独自吞下这么大块蛋糕也不容易,不说别的,资金周转韩易延都未必玩得过来,更不用提修建中可能承担的风险了。既然他想让我不好过,行,我们撤资,大家一起肉痛吧。”
第26章 眠于花下 6
宫礼看了他半晌, 而后道:“那你自己跟你二叔三叔解释。”
宫朗应了一声,见他拿了手机去打电话, 宫礼示意女佣将自己推往宫朗的房间。床上的omega还在沉睡, 宫礼看着薛眠,轻声道:“你先出去。”
女佣关门离开,宫礼沉默地打量床上的人。毫无疑问,这是个很漂亮的孩子, 雪肤黑发,修长四肢带着精灵般纤瘦的美感, 长长的眸子即使紧闭也能看出流丽轮廓。宫礼靠近了薛眠的脖颈处,他在这个omega身上闻到了宫朗的信息素气息。他毫不意外看见了薛眠腺体处的临时标记。
“一般来说, a盯着一名非亲属关系的o超过十秒,要么是对他有欲望、要么是对他有杀意, ”陌生的声音令宫礼侧过头,年轻的beta在窗外歪头看着他:“看宫叔叔的样子,似乎比起上他更想杀了他?”
“你是谁?”
“我姓席,”年轻人道:“你们家的私人医生这几天外出,我是她的临时助手,要看我的行医执照吗?”
宫礼同席医生对视片刻,前者道:“你看起来并不像什么助手。”
席医生翻进了室内, 他落地时悄无声息:“我觉得我装得挺像的,宫少爷刚才就信了我的鬼话。宫叔叔还记得当年的实验吗?”
宫礼:“什么?”
席医生:“促进剂试验,您还年轻,不至于连这个都不记得吧?”
宫礼:“……”
“您的腿伤是因为服用了试验中的alpha促进剂, 那是一代成品还是二代成品?不管怎么样,您残废的腿都证明那是失败的促进剂。”席医生瞥了眼宫礼的脸色,咧嘴笑道:“这都不生气?真是好气量。”
“你想表达什么?”
“我手上有宫家当年参与实验的证据,您和宫朗的父亲一直想把宫家从这件事里摘出去,这么多年也确实几乎做到了。但宫朗居然和这个麻烦的omega纠缠在了一起,这一定很令您苦恼。”
宫礼不再笑了,他看着他:“你代表谁来找我?韩家还是另一边?”
席医生:“代表我自己。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您不想宫朗和薛眠再接触,我也一样。您负责拦您侄子,我带薛眠走,宫家参与过实验的证据我不会放出去。”
宫礼像是觉得有趣:“就凭几句空口白话,就想从我这儿带走一个人?”
宫礼话刚落,席医生笑笑:“我也没指望空话能说服宫叔叔。不过您不觉得我的样子有些眼熟吗?”
宫礼抬头看他,席医生个子很高,黑头发,话里话外透着丝丝匪气,尤其是对方居高临下同他四目相对时更像个样貌俊朗的小痞子,宫礼道:“不觉得。”
“难怪大家总说贵人多忘事,当年的实验跑了一个孩子,您可能不记得那小孩的脸了。您觉得我长得像不像他?”
宫礼放在轮椅上的手不动声色抓住了扶把,他眯起了狐狸般的眼睛,席医生看了眼宫礼苍白的脸色唇角微挑。他走向床上的薛眠,注意到薛眠脖颈处的临时标记席医生眼里闪过一丝莫测,他伸手轻轻拂过薛眠的脖颈。
薛眠的眼皮动了动。
宫朗挂掉电话时恰好看见先前替薛眠看病的医生抱了个人下楼,他有些奇怪这人怎么还没走,一看席医生怀里的人,宫朗沉下脸:“站住!”
席医生置若罔闻走向大厅,宫朗两三步朝他走去:“你听不见?我让你站住。”
“小朗,”楼上的宫礼看着他们,脸上挂着一贯的笑容:“让他们走。”
“小叔,你开玩笑吧?”宫朗道:“他抱着薛眠,你居然让他走?”
宫礼:“三哥和二哥怎么说?”
宫朗:“二叔不同意、三叔说随我,我可以再跟二叔磨一磨。”
宫礼:“嗯,让他们走。”
宫朗:“……”
宫礼使了个颜色,两位人高马大的alpha拦住了宫朗。宫朗怒道:“小叔!你疯了吧?”
一直没说话的席医生唇角微挑:“你叔叔是为你好,宫少爷别辜负了宫先生的一番苦心。”
宫朗:“你他妈——”
宫礼打断他:“小朗。”
他侧过脸:“席医生,跟我们之前约好的一样,你该离开了。”
宫朗挣脱不开拦住他的alpha,只能眼睁睁看着席医生带着薛眠离开,那名beta和薛眠一起进了电梯。在电梯门即将关上时一直闭着眼的薛眠忽然睁开了眼睛。他琥珀色的眸子沉默地凝望宫朗,宫朗张了张口,不等他说话电梯在他眼前闭合。宫朗一把推开拦住他的alpha质问道:“那个席说你为我好是什么意思?”
宫礼答非所问:“算算看你也该回去了,学业耽误太久不是好事,明天中午走?”
宫朗:“宫老四,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就想我走,你当我死的?”
宫礼在宫家上辈里排第四,偶尔宫朗跟宫礼怼上时会这么叫他。宫礼笑眯眯地点了点头:“那就今天走。帮大少爷收拾一下东西,一会儿送他上飞机。”
宫朗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先前阻拦他的alpha在这时想要上前,宫朗挥开对方的手:“今天你敢送老子上飞机,老子回来就敢剁了你的手。我不动小叔不代表我同样不动你们。”
属于宫朗的信息素在空气中燃烧,极具侵略性的松香味说明他说的话都是真的。那两名alpha踌躇不决,宫礼见状叹了口气:“小朗,你也不是非那孩子不可,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执着?”
宫朗:“那你就给我个不执着的理由。”
见宫礼半晌不说话,宫朗怒道:“说啊!一个两个把我当猴耍呢?”
宫礼:“我不希望你跟他接触。”
宫朗等了半天都没等来下文,他蹙起眉,后颈这时传来一阵刺痛,在宫朗反应过来前身后的alpha已经将镇定剂从针头推进了他的血管。另一名alpha扶住了昏迷的宫朗。
先前这位大少爷的气势太过骇人,给他注射的alpha手都在抖,轮椅上的宫礼似乎看出了alpha的恐惧,宫礼道:“小朗一向说到做到,等他回来了可能的确会剁掉你的手。”
alpha瞠目结舌:“先生,可是是您让我对少爷下手的。”
宫礼:“整个容吧,我出钱。”
alpha:“……”
出宫家大宅后薛眠慢慢放松了下来。抱住他的人是个beta,薛眠闻不到这人身上的信息素气息,薛眠朝对方道:“放我下来吧,我能自己走。”
席医生将他轻放在地上,薛眠问:“你是谁?”
在对方说话前薛眠抢先道:“我不看你的行医执照。”
席医生不说话了。
面前的人长着一张全然陌生的脸,可他的目光和神情却给薛眠一种熟悉感。如果不是模样不同薛眠几乎以为这个人就是陆嘉阳,薛眠问:“你是不是会易容?”
席医生:“什么易容?”
薛眠:“你别骗我。”
席医生:“我不骗你啊。”
薛眠狐疑地看了他几眼,后者一脸坦荡地任由他打量,薛眠问:“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帮我?”
薛眠在席医生和宫礼谈话的最后清醒了过来,他隐隐约约听到了“促进剂”这个词语,提到促进剂薛眠第一个联想到的便是alpha促进剂。告诉他这个东西的人是陆嘉阳,这实在很难让薛眠不去联想眼前这个青年和陆嘉阳的关系。
席医生:“我姓席,单名一个禹字。干我们这行就该救死扶伤,小弟弟不客气。”
薛眠都要听笑了:“你明明不是医生,帮我你不要回报?”
席医生:“既然你都这么说,那我不要点什么多不好意思。”
他原本以为这人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估计不会找他要酬劳,想不到高人如此厚颜无耻,薛眠问:“你要什么?”
席禹:“要亲亲。”
对方说完,在薛眠没反应过来前轻轻啄上了他的嘴唇。
亲他?
亲他一下抵一次恩,这他妈不是陆嘉阳是谁?问题是这人和陆嘉阳长得完全不一样。人皮面具?高丽整容?
薛眠一捏,席禹的脸并没有变形。他不死心,捏着对方的脸皮往外拉了拉,居然和正常人毫无区别。他的动作似乎令席禹有些不满,原本只是轻轻浅浅触碰般的吻变了质。对方的个子比他高,舌头也好大一团,挤进来很快把薛眠的口腔塞得满满的。
我日?
不是陆嘉阳还想亲老子?还?舌?吻?
薛眠:“你他妈——唔!哎…我艹,你别咬我啊……唔、唔!”
等席禹终于放开他,薛眠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他的脑子里乱哄哄的,对方的舌头在他的上颚意犹未尽舔舐几下,而后离开了他的唇齿。属于omega的本能让薛眠感觉领地受到了侵占,他后退一步。席禹餍足道:“送你回家?”
薛眠:“不用,我自己回去。”
席禹:“还是送你吧。”
他说完就在app上定了位,看见席禹将目的地定在青云路薛眠颇为诧异。林少东帮他在青云路新找了公寓,别说一般人,就连最资深的记者都不一定知道他的新住址:“你怎么知道我家住哪儿?”
席禹:“猜的。”
薛眠:“你当我傻?”
席禹笑笑没说话,车来后两人上去。路上薛眠没有主动说话,席禹也没挑起话头的意思。到公寓楼下薛眠拉开车门,席禹忽然道:“告诉你一个秘密。”
薛眠:“?”
席禹示意他靠近一些,薛眠看了眼前排的司机靠了过去。他以为席禹要说有关促进剂的事情。想不到席禹的视线落在他的唇上:“你的alpha对你不怎么样,趁早踹了他?”
薛眠口里那句你他妈逗我还没说出去,对方的手掠过他的脖颈开了车门,肢体接触时薛眠条件反射般绷紧了身体,席禹失笑:“真把我当色狼了?”
面前人吊儿郎当的模样怎么看怎么不正紧,薛眠在心里疯狂逼逼对方,席禹挥了挥手:“下次见。”
汽车消失在视线内,薛眠心情复杂地朝家走去。原本以为这一次凶多吉少,想不到最后居然莫名其妙被一个陌生人救了。出电梯时薛眠看见自己的家门口放了个成年人大小的礼盒,他有些奇怪地走过去。
礼盒上挂了张卡片,薛眠打开。
【给亲爱的小眠:
我喜欢你在花下沉睡的样子】。
的确是给他的东西,就是不知道是谁送来的,能知道他新住处的都是熟人,薛眠没多思索将礼盒搬了回去,他原本并没打算开盒子,在搬动过程中礼盒的包装纸散了开来,薛眠睁大眼睛。
他看见了一只手。
薛眠匆匆撕掉了所有的包装纸,透明盒里的东西逐渐清晰。红玫瑰、白玫瑰、黑玫瑰、紫玫瑰……颜色各异的花朵在透明盒里盛放,在它们中间躺着一个沉睡的娃娃。
娃娃没有头,全身光裸,雪白肌肤上满是红色的划痕,尽管看不见长相,这个无头娃娃的身形薛眠却再熟悉不过。
这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