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玥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
  床榻上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
  蒋昭应该走了，就和以前一样，他十天半月出现一次，然后欢爱一晚，又迅速消失。
  姜玥觉得自己和鸡也没什么区别了。
  她下了床，两条腿不住地打颤。
  昨晚，在沙发上做完后，蒋昭抱她去了浴室，洗澡的时候没忍住，又弄了一次，之后的事她就不记得了。
  她又重新躺了回去，脑子也跟着迷糊。
  糊着糊着又想到了蒋昭。
  姜芬对他印象很好，在她眼里，蒋昭正直开朗又明事理，没有富家子弟的怪脾气，
  那一年，除了帮忙解决了火车上的意外，当然，还包括蒋红的刁难。
  找保姆就是个借口，蒋昭妈妈因病去世很多年，蒋鹏也没再娶过，蒋红想给他牵个线，不出意外被拒绝后就想到了这个办法。
  前两个保姆都是蒋红找的，但第一个手脚不干净，被蒋昭发现想打保险箱的主意，第二个嘛，来的第一天就想怕蒋鹏的床……
  这些都是蒋昭说的，还当着蒋红的面，当然，也解决了她们的窘迫。
  只是，谁也没想到，蒋昭后妈这个位置最后会落到了姜芬头上。
  蒋红是被气走的。
  姜芬还挺担心，蒋昭说没关系，是蒋鹏让他来的，还拎了一袋菜回来，姜芬赶紧接过，去厨房忙了。
  客厅里只剩下姜玥和蒋昭。
  姜玥看了眼身前挺拔的少年，又说了声谢谢便低头继续收拾姜芬的行李。
  为了省钱，她们连被子都是自带了，实芯的棉花被还挺沉的。
  姜玥试着拎了拎，沉是挺沉的，拎不动，但抱应该抱得动。
  蒋昭站在一旁，看着她的动作，默默卷起了袖子。
  只是，那手刚伸到她面前，姜玥直接抱住被芯走了。
  他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诶……”
  姜玥脚步一顿，她知道蒋昭是在喊自己。
  “嗯？”
  女孩回过头，蒋昭看着她沉静的眼神，忽然意识到她可能不是在逞强。
  他指了指她怀里的被芯。
  姜玥明白了。
  “我拿得动。”
  她说着又掂了掂，怕没拿稳又掉了下去了，但蒋昭快一步，直接将她怀里的被子接了过去。
  那一年，蒋昭十七岁，但他已经有了一个成年男人的体魄，只要一只手就能轻松将被子拎起来。
  姜玥看着他走进房间，这回没有跟上去，直到人重新回来才对他说了声谢谢。
  蒋昭清楚地记得，她一共对自己说了四句话，而其中叁句都是一样的谢谢。
  “反正都认识了，不用客气。”
  他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她。
  少年的眼睛里那坦率的好奇和试探简直呼之欲出。
  姜玥的敏锐，让她清楚地感觉到，蒋昭对她是有好感的，但她不想和他有太多的牵扯，他们之间应该保持一个合适的距离。
  雇主和雇员，四舍五入，她也是雇员。
  下星期一就要开学了，姜玥下午得去报道，姜芬这样怕是不能陪她一起去了，不过，她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可以。
  她没有在蒋家吃午饭，直接拖着行李箱走了，还故意趁着蒋昭回房间的时候。
  开学的第一个月，姜玥一直留在学校，她没有回过蒋家。
  姜芬给她打电话，说周末想来看看她。
  姜玥不想她来，她才去蒋家几天，没几天就请假这样会不会不太好，但姜芬已经和蒋鹏说过了，蒋鹏也答应了，反正他白天要上班，晚上才回来。
  姜玥听着有些奇怪，那蒋昭不用吃饭吗？
  姜芬说他去集训了，说他好像挺喜欢跑步的，要去半个月，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耽误了学习。
  但到了第二天，姜芬却又说不来了，因为蒋红又来了。
  她要姜芬给她做饭吃，还特意从家里拿了一大堆衣服让她洗，因为是真丝的面料，不能用洗衣机，姜芬只能一件一件手洗。
  洗衣服也就算了，还拿把尺子在地上量灰尘，好在，姜芬拖地拖得干净，她也找不到话头了。
  总之，她好像真的很闲。
  不过，姜芬也没抱怨，老老实实帮她洗衣服，准备午饭，就是一来一回耽搁了时间，没办法来了。
  姜玥心里不太舒服。
  “你告诉老板了吗？”
  老板指的是蒋鹏。
  这是私底下两人对雇主的称呼。
  姜芬没有说，因为这点事告状好像有些不合适，她本来就是做保姆的，哪能挑叁拣四。
  “她每天都会来吗？”
  姜芬也不知道。
  “她这两天都来了，就吃个午饭，下午就走了。”
  蒋红很聪明，白天来，到了晚上就走，谁也抓不到她的错，当然，等要是姜芬告状，也就有了赶她走的理由。
  不过，这世上哪有什么工作是完美的，姜芬觉得自己挺幸运的，虽然蒋红总来找麻烦，但至少雇主是个好相处的。
  姜玥听了心里过意不去，如果不是因为她，姜芬哪里用得着受这些折腾。
  “妈妈，对不起。”
  她轻轻说了一声，姜芬听到了。
  她笑她傻姑娘，这还有什么对不起对得起的。
  姜芬又问她在学校还好吗？和新同学的处得怎么样？生活费够不够，要不要再打点给她。
  姜玥咬牙说挺好的，钱也有够用，但事实是，班级里的同学不认可她，特别是那几个女同学，说她是小镇上来的乡巴佬。
  姜玥受到了排挤和孤立。
  这些，姜玥没有告诉姜芬。
  电话挂断了，她默默抹掉眼泪，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第二天，姜玥发现放在课桌里书都不见了。
  她找了一圈，最后在垃圾桶里找到了一堆废纸，而那几个始作俑者就坐在位置上用着期待的眼神挑衅地看她。
  姜玥去找班主任，班主任听完以后，给了她新课本，然后说了句坚持坚持，一年时间很快就过去的。
  能在这里上学的，非富即贵，就算是班主任也惹不起。
  姜玥抱着课本往往教室走。
  楼梯间走来隔壁班的学生，几人说说笑笑，而走在中间的那个，是许久未见的蒋昭。
  他回来了。
  蒋昭的个子很高，即便在人群里依旧是那么出挑。
  他的手里还拎了一双钉鞋，他是短跑队的，每天这个点都要去田径场上练习短跑。
  姜玥其实一直都知道蒋昭和她一个学校，但不是一个班。
  蒋昭在一班，年级段最好的班级，即便他的成绩并没有达到一班的水平。
  正如同姜玥用尽全力获得的机会，他甚至不用开口就可以唾手可得。
  蒋昭显然也看到她了。
  少年敏锐的目光先是一顿，确定没看错后才在她身上逡巡。
  但这一次，姜玥抬了抬下巴，她迎着蒋昭的目光丝毫没有闪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