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了清嗓子，转头看了一样旁边的大佬，眼里闪着小星星，语气十分殷切：“大佬你的公司那么大，杂活那么多，一定很需要廉价劳动力吧？会不会招实习生？”
  赵承彦勾了一下唇角，简单直白三个字：“不需要。”
  “……”这窒息的操作真是令人难以下嘴。
  苏识一下就被噎了回来，差点一个白眼送给他，但理性还是让他忍住了，苏识平静转开了视线看着前路，然后开始在心里对着旁边的总裁张牙舞爪。
  赵承彦其实一直在留心苏识的各种小动作，现在苏识这种“气到变形”的气场他怎么可能觉不出来，上翘的嘴角压也压不下去，他也清了清嗓子，继续接道：“廉价劳动力不需要，但实习生倒是还能考虑考虑。”
  “……”所以大佬您这一句话非得掰成两半说是么……
  苏识内心一片万马奔腾。
  赵承彦看了他一眼：“怎么想到要来实习？不是在华尚做模特么？”
  “嗨呀我专业就是广告好么，”苏识最终还是忍不住回头白了他一眼，然后蔫了吧唧解释了一下：“不想做模特了。”
  模特来钱快是快，像他这样的十八线兼职小模特一个月只去两三趟片场都能有三四千块钱，但苏识就是觉得这份工作很奇怪，让他觉得不舒服，没有要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的想法。
  他脑子里乱七八糟想着自己这一年多做模特的事情，忽然听见旁边赵承彦问：“什么时候？”
  “嗯？”苏识有点没听明白。
  赵承彦解释了一遍：“实习，你想什么时候开始？”
  看到希望的曙光，苏识激动了一小下，但还是故作矜持：“暑假？暑假导师没什么事，也不想回家。”
  现在车已经下高速到了城区，赵承彦偏头看了一眼时间：“中午去哪吃？”
  “其实我可以回学校吃……”现在回了市里，被他这么一问苏识心里还有那么点不好意思。
  赵承彦转头看了他一眼：“你有没有听说过饭局上谈合作成功率会高一点？”
  苏识抓过书包翻了一通，把钱包拎出来往手上一拍：“走吧赵总，我觉得很有必要请您吃顿饭。”语气热情坚定又不失真诚，完美的展现了一个职场新人的积极进取之情，苏识自己听了都觉得今回合作不成天理不容。
  这里其实离华尚不远，苏识来过几回，对这里还算熟悉，坐在车里口头导航找了家餐馆，之前组里年会之后在这里聚餐，一桌子菜味道都不错，甚至还有几道让他印象深刻，吃过之后心心念念了好久。
  用餐过程十分和谐，苏识点的那几道菜可以说是零失误，每一道都是颜值内涵双在线，并且两人也十分默契，理所应当得避开了所有的商务合作话题，避重就轻乱七八糟侃了快一个小时。
  赵承彦开车送他回学校的路上要过一道高架，车窗里看出去的角度忽然让苏识忽然想起来前几天电影里头的镜头，记起这个他就想起来大佬做的番茄牛腩，想起番茄牛腩就想起来晚上的月亮，想起月亮……自然就想到了那天晚上大佬说的那句话。
  赵承彦把车在天桥底下停下来，平常在天桥前头不远苏识就会自己解开安全带，但是今回旁边座位上那人一点动作都没有，赵承彦转头去看他：“怎么？”
  “……”苏识一咬牙：“你……知道夏目漱石么？”
  赵承彦看他一阵子，忽然勾了一下唇角：“你觉得呢？”
  我我我我觉得个鬼！
  苏识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但脸上还是装作很淡然的样子，哈哈干笑了两声，麻利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我觉得他的哈我忽然记起来还有报告要交你路上小心开车我先回去了哈。”一口气说完，苏识局促挥了一下手转身就跑上了天桥。
  他低着头往宿舍楼走，心跳依旧很快，但可能惊的成分居多，好像刚刚站在悬崖前往下看过一眼一样。
  事实上刚刚苏识在车里是很想知道那个人的态度的，他甚至觉得只要那人再挑得明白一点自己就要沦陷了。
  苏识现在冷静一些，回头想来甚至有点后怕，他很庆幸赵承彦几次都能停在一处很好的临界点上——看上去两人似乎是处在一种很暧昧的境地，一种无论双方里哪一方再往下走一步都能挑明的境地，两人之间距离可能的确已经只有一步了，但跟大多数人不一样的是，他这一步下头是无尽深渊，赵承彦是站在物质基础之上的，所以两方中间无论谁，只要立场稍稍有一丝的不坚定，那么这个选择对于他来说都是粉身碎骨。苏识得承认，他现在可能还没有做好准备迈出去。
  苏识一路都走得很纠结，到楼下的时候手机忽然震了两下，是乔辰发来的微信，让他周五不要忘了去片场。
  乔辰这样的人发文字十分少见，以至于像这样不解释原因就发文字苏识都觉得很诡异，于是赶紧回了个好。
  之后一个多星期苏识都不知道要跟赵承彦聊点什么，微信也很少上，一天最多登录三回，赵承彦跟他的聊天记录仿佛留言板一样，两人几乎就没正面交锋过。苏识自己都很难说清楚自己到底在别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