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上午，卓禹霜简单吃了早饭之后就去了宣威将军府。
  本以为事前通知过自己要来，二姐应该是提早就有所准备。
  没想到她一入府就听说，二姐一早就被婆母喊去，说是媒人入了府商量着给大将军纳妾的事，让二姐也去帮着参谋参谋。
  卓禹霜一听这还了得？
  二姐这些年被病痛折磨已经过得很不容易了。
  老太婆嫌弃她这个儿媳妇生不出孙子，想要给儿子纳妾就罢了，怎么还把她也给叫去当面商量？
  这不是往别人伤口撒盐吗！
  本该在将军夫人院子里等二姐卓禹霖回来的卓禹霜脑子一热，直接就冲着老夫人那去了……
  ?
  第030章 要纳妾 [v]
  在卓禹霜闯进屋子前，她想过好几种可能见到的画面。
  比如老夫人一面指责自己二姐不会生养是个病秧子，一面和媒婆商量着哪个姑娘适合入府给自己儿子做偏房。
  又比如，自己二姐明明身体不适，却还要强撑着附和自己婆婆和那媒婆对着别人家的姑娘评头论足。
  可万万没想到，她急匆匆跑到门口，看到的却是——
  媒婆：“这个呀是钱侍郎家里的表侄女，开春刚满十六。虽说是个庶出，父亲也只是个七品的小县令，但到底也算是正经人家的姑娘。”
  老夫人摇着头：“出身还算过得去，但这眉眼间看着总带着算计的味道。怕就怕跟着她那个亲娘久了，尽学了些后院的腌臜手段，若是到了我们家再有了孩子，少不得给你脸色看。”
  “会吗？”卓禹霖从媒婆手里拿过那小姑娘的画像，又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我看着样子挺清秀，尤其是听说她身体强健，从小都几乎没生过什么病，应该能帮着我服侍娘和相公。”
  老夫人还是一脸不赞同：“再看看再看看。万一娶回来个惹事精，你到时候说一句身子不适就躲懒了，可不是难为老太婆我。”
  “对对对。”媒婆也跟着附和，“将军常年不在京城，这后院里最好是能踏实过日子的女人才行。”她说着又翻到下一张画像，“这位是城西云沧酒楼孙掌柜的大女儿，出身是不如钱家小姐，不过胜在为人勤快会干活，更是有一手好厨艺。因着前两年孙掌柜生了一场病，孙姑娘要照顾孙掌柜又要照看酒楼生意，所以耽搁了婚事，今年已经二十一了。”
  “年纪大一点也没什么，也是好生养的时候。而且她做事勤快也正好可以伺候娘。”卓禹霖看着老夫人，“娘喜不喜欢这个孙姑娘？”
  老夫人依然不太满意的样子：“看着确实是个能干的样子，干过酒楼买卖，手脚也应该勤快。可这相貌上怎么感觉有点刻薄，怕不是个克夫的命？她从前有没有说过亲，是不是前面的夫家出了事，才一直没成婚？”
  “这……”媒婆一下子被问住了，吞吞吐吐好一会才不情不愿的答道，“从前确实说过一门亲事，是个药铺掌柜家的少爷，但成婚前，听说那家的少爷上山采药出了事……”
  老夫人一听这个果然脸黑了。
  卓禹霖只能在边上跟着打圆场，“这就是个意外，做不得数的。再说相公他也不信这个。”
  媒婆尴尬地赔笑，“老夫人，这还有好几位姑娘，我们再看看。”
  …………
  卓禹霜实在没看懂屋子里这母慈女孝和谐场面。
  这哪里是婆婆逼着儿媳同意纳妾，怎么看起来像是儿媳逼着婆婆同意纳妾？
  “二姐！”卓禹霜终于忍不住踏进门去。
  “小妹？”卓禹霖那时候刚端起茶碗准备喝口茶继续看下一个姑娘，突然瞧见自家小妹也愣了愣，“我不是吩咐人带你去我院里等了吗？我这还有点事……”
  卓禹霜走进去还是没忘记规矩，先恭恭敬敬给老夫人行了礼，“晚辈见过萧老夫人。老夫人万安。”
  这才走到卓禹霖身边小声嘀咕，“二姐，是你要给二姐夫纳妾？”
  卓禹霖也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是啊，领你去我院里的丫鬟没和你说清楚吗？”
  卓禹霜：“她说是老夫人喊你来商量纳妾，我以为……她们要欺负你。”
  卓禹霖：“是啊，本来我都安排好了。只等着赵媒婆今天把几位姑娘的画像和出身都拿来给娘看一看，接着就该准备提亲的事儿了。可娘非说要再商量商量。”
  被卓禹霖这一提，老夫人的脸色也越发不好，还是坚持道：“虽说只是个妾氏，可我们这样的人家，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得了门的！”
  卓禹霖当然也不会和自家婆婆顶嘴，只是看着媒婆道：“不是说还有位郑姑娘？”
  “是是是。”赵媒婆也是搞不懂这一家子的诡异氛围，赶忙拿出第三张画像来，“这位郑姑娘，是济南府威远镖局当家的小女儿，别看她长得一脸娇弱像，却是自幼习武，前两年还做过镖头帮着护过几次镖。萧将军骁勇善战是整个大周朝都知道的事，娶个会武功的娘子也算是般配。”
  老实说，若不是想到这姑娘是选来给自己二姐夫当妾氏的，卓禹霜还真挺喜欢这个郑家姑娘的。
  出身清白，长得一张可可爱爱的娃娃脸。
  学过武功说明她不骄矜，能吃苦，身体素质也过硬。
  做过镖头，说明也是能干事、头脑清醒。
  这样的姑娘，别说当妾，就算是做个正房主母，也没什么问题。
  ……
  然而视线一瞥，就瞧见老夫人还是那一副什么都不满意的挑剔样。
  还没等卓禹霜反应过来老太太是不是又要想什么借口拒绝，那边老夫人已经开了口：“我们家纳妾是为了伺候我和我儿媳妇。我们府里都有侍卫护院，我儿子一年又是大半时间都不在京城，那什么郑家姑娘会武功有什么用？万一哪天她和我这个老太婆闹了矛盾，把我打了可怎么办？这个不行，你还有没有下一个？”
  “这——”老夫人这会儿终于把媒婆给说傻眼了。
  她说了这么多年的媒，不是没见过难伺候的当家主母，可像这位老太太这般歪理一大堆的还真不常见。
  通常别人家纳妾都是在正房夫人这关难过，从来没听说这当婆婆的比媳妇还挑剔。
  她当初接下这桩亲事的时候，就有同行提醒过她，说给萧将军府做媒太难，让她小心着点。
  她还特地去打听了这将军府上的情况。
  知道这位将军夫人从前是侯府小姐，上头又有一个嫡亲的大姐现在正是太后，皇位上那位也是将军夫人的亲侄子。
  本以为是这样的世家千金难缠，她还特地给挑了几个出身不高，不会因为恃宠而骄妄想和正房夫人一争长短的女子。
  没想到最后看不上这些姑娘的居然是萧老夫人。
  真真的开了眼了。
  她现在都要开始好奇，这位当初能让她同意明媒正娶的将军夫人，究竟是什么仙女下凡了？
  …………
  赵媒婆回不上老夫人的话，整个屋子里也一时陷入僵局。
  她只是个媒婆，又不是妓院里的老鸨子，哪能你说不满意，就一批一批轮着换。
  眼看着这纳妾的事又要黄了，卓禹霖只能又接着劝道：“娘，这半年因着您不满意，我们都看过七八十个姑娘了，再这样下去满京城的媒婆，怕都是要绕着我们将军府走了。”
  萧老夫人：“阿霖啊，你听娘和你说，这纳妾也不算是个小事，谨慎点总没错的。再说是给我们家阿羿选的人，你总得问问他满不满意才行。”
  “前几日不是已经传了信回来，说是再有五日便能到京城了吗？”卓禹霖依然不放弃，“他每次回京待的时日也不长，总不好再让他一个个看过来白白浪费了时间。娘您先把把关，再把我们筛选下来的给相公看，不是更好？”
  “那——”老夫人一咬牙还是挺住了，“那这些我就是都觉得不行！”
  “好吧~”既然劝不动，卓禹霖也没法再坚持，她拿出一张价值百两的银票塞到媒婆手里，“今日也麻烦你白跑一趟，不过，我们家这事急得很，明日你能不能再选几个姑娘过——”
  卓禹霖这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边上老夫人坐着的椅子“咯噔”一响。
  好像是差点就要摔下来。
  “娘，您怎么了？”
  “我……许是坐得久了有点腰疼。”
  “冬菱……”卓禹霖吩咐着边上伺候的丫鬟，“你快扶娘回去休息。”
  “是，夫人。”
  丫鬟冬菱这边刚扶起老夫人要往门口走，外面又急匆匆跑进来一个小厮，还没跨进门槛就开始兴奋的大喊着，“老夫人，夫人，将军……将军回来了！”
  “真的？”老夫人顿时停住脚步，脸上难掩欣喜。
  就连方才一直十分镇定的卓禹霖这会儿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有些不可置信的拉着那小厮，“不是说还有五日吗？怎么今日就到了？”
  “许久没有见到母亲和娘子，自然是要快马加鞭的。”
  人未到声先至，卓禹霜顺着那浑厚的嗓音望去。
  背着光，她看不清来人的面容，只感觉到一个几句压迫感的阴影笼罩下来，一个魁梧高大的男人已经站在了门口。
  “儿啊！！！”老夫人距离门口最近，这一下就已经扑过去抱住了萧羿，瞬间大哭起来，“你可算是回来了~~呜呜呜呜呜~~~~”
  “娘……不就是半年未见，您——这是怎么了？”萧羿也被老夫人这架势给吓住了。
  萧羿的爹从前也是个武将，很早就战死沙场。
  这么多年这萧府内外都是老夫人一个人操持，也算是个性格坚毅的女子。
  哪怕是当年亲爹过世，萧羿也没见过她娘哭得如此伤心。
  “儿啊，为着你临走前吩咐的事，你不知道这半年来为娘过得有多艰难。”老夫人抹着泪，不住地唉声叹气，“你再不回来，为娘也要坚持不住了！呜呜呜呜呜~~~”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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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夫人：儿啊，为娘坚持不住了，要不你就从了吧？
  将军：不行，我清清白白一个男人，怎么能随随便便被外面的女人糟蹋了！
  第031章 两个月 [v]
  萧羿一路快马加鞭连觉都不敢多睡几个时辰就是为了能早点回家。
  可这才进门，就被自己亲娘给哭懵逼了。
  好在那媒婆现在还没走，抱着那几个姑娘的画卷杵在屋里，正尴尬。
  萧羿一眼瞥见媒婆，瞬间就明白了什么。依誮
  半年多前他领了军令去西南巡视军情时，卓禹霖就在张罗着说要帮他纳妾。
  他当然是不愿意的，可卓禹霖一口一句“我兴许都活不到你回来”，“你可不能让我死不瞑目”，把他也给逼得哑口无言。
  为着大夫的嘱咐，说卓禹霖这身体最忌讳情绪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