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作者:琉琪珂      更新:2023-03-09 15:36      字数:6299
  回家之后,扶子嫣并没有刻意去关注文卉莲的情况,毕竟她当时的反击是因为文卉莲先主动挑起争端,而从她自身角度来看,自从决定放下穆王之后,她们两个就没有太直接的利益关系,相较而言,她倒是宁愿放更多的心思在曲琉月身上。
  没错,明明上辈子没有这位靖亭侯府小姐的事儿,桃花宴上对王宁远一见倾心的人是自己,而这辈子就因为一点意外,让她的人生发生了很大的偏差。
  对于此,扶子嫣倒是没有感觉到太大的愧疚,毕竟虽然起因是由她挑起的,但是过程和结果就不由得她控制了,更何况曲琉月也不是多好的人,只是不知道现在的杜燕珊对王宁远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让曲琉月对上杜燕珊,最后会花落谁家呢?
  能放下穆王,是因为从直接根源上讲,扶家以及自己和他并没有太多的牵扯,但是王宁远就不一样了,这个上辈子为了向新皇投诚,直接斩杀了二哥的人,她怎么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呢。
  王宁远不是喜欢靠着女人的身份网上爬嘛,她倒要看看这辈子他还能不能享得了女人福。
  扶子嫣居于深闺,不方便出府,所以就直接找上了扶子阶。
  扶子阶办事效率极高,没过几日她就听得碧鹛给她带来了外边的消息,杜府小姐的马车惊了马,差点儿把人从车上摔下来,幸得路过的固宁侯府庶长子相救,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
  英雄救美,说得好听,总是免不了要有些肢体接触的,而恒国的风气毕竟还是有些保守,光天化日之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杜府的门槛虽说不高,但固宁侯府总要给个说法的,尤其是王宁远虽是长子,却是庶出,那位固宁侯夫人把他视为眼中钉,巴不得他找一个门第低出身差的妻子呢,可又不能刻意刁难,杜府正好送上门来,这可是天大的好机会。
  而从王宁远的角度出发,他自然是希望能够找一个出身高贵,家族有势力的妻子,这样才能在他争夺固宁侯府世子的时候出一份力,而在曲璃月的帮助下,成功和王宁远接洽上的曲琉月的确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毕竟曲琉月出身侯府,虽然生母早逝,但是外祖父却是任大学士,而且同母兄长乃是靖亭侯的独子,日后定是能够继承侯府之位,更何况这位侯府小姐对他情根深种,他只要稍稍使些手段就能把人拿捏在手中,所以也不吝啬一些手段,让这位侯府小姐对他愈发爱慕。
  而英雄救美一事就实属无奈了,从他的角度出发,既然有了曲琉月在前,即便是装也要在尚未将人娶进门之前和其他人保持距离,更何况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了。
  只是那天他身边恰好是便装的太子殿下,马车直直冲过来,他总不能舍弃太子而躲到一边去,只好硬着头皮往前冲,谁料到刚巧不巧就救下了那位杜府的小姐,这下可算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杜家不过是五品武官,还是个外驻的武官,哪里比得上靖亭侯府的嫡女尊贵,尤其是在濂京城这种一块砖掉下来,砸死五个人中能有四个是四品官员的地方,杜府压根就不够看,而这几天他那位嫡母对他婚事的热衷,更是让他对杜府排斥不已。
  原本是想着找曲琉月把话给说清楚,最好是能让靖亭侯府的人开口提一提这件事,毕竟她那位嫡母虽然一心想让他娶个小户出身的妻子,但是他父亲固宁侯可不是糊涂人,前不久六妹才嫁与太子为侧妃,固宁侯府也算是太子船上的人了,杜府和靖亭侯府哪个更有帮助,明眼人自然一看就明白。
  只是,这些日子不管他怎么联系,曲琉月那边也没有回信,他也不好直接登门拜访,毕竟他和曲琉月一直都只是私下往来,眼瞧着嫡母那边和杜家夫人越聊越开心,王宁远是彻底坐不住了,直接找上了固宁侯。
  “你说你和靖亭侯府的嫡长女两情相悦,私定终身?”固宁侯早年间行伍出身,近些年虽留于濂京,但是平日里也没有松懈练功,身子看上去比王宁远还要强壮几分。
  “儿子知道这种做法实在有辱曲小姐的身份,但是儿子和曲小姐的确是真心相爱,那日救下杜小姐,实在是无奈之举,太子就在儿子身侧,儿子总是要护得太子周全的,还望父亲能成全儿子。”王宁远低着头,言语之间饱含情意。
  固宁侯许久没有说话,他在思考在这件事中固宁侯府能从中获得的最大利益。
  诚然,杜府和靖亭侯府相比,自然是靖亭侯府门第更高,而且他也知道夫人最近一直在张罗和杜府的事情,他了解女人的那点儿小心思,面前这位虽是长子,却是庶出,这点上的确是他对不住,所以这些年来一些小事都睁只眼闭只眼,但是如果事关固宁侯府的利益和太子的将来,那就要好好考虑考虑了。
  “这件事的确是你做得不对,等明日早朝我和靖亭侯通个气,你随我前去靖亭侯府向靖亭侯赔罪,靖亭侯府的嫡女名声可不容你玷污。”固宁侯沉着嗓子说道。
  王宁远脸上不由露出几分喜色,连忙答应,“儿子知道,有劳父亲操心了。”
  次日早朝结束之后,固宁侯便找上了靖亭侯,两人约在了酒楼的一个包间里。
  靖亭侯微微皱眉,两人虽同样在朝为官,但是私下里并没有太多交集,这次突然被约出来,再结合前段时间曲琉月在府里闹出来的事情,难免不让他多想。
  果真,固宁侯一开口就直接把曲琉月给夸了一遍,这让他的脸色慢慢难看起来。
  “杜兄实在是过誉了,小女自幼丧母,本侯也难免多怜惜几分,想着把人多留几年才好。”
  靖亭侯这么一说,固宁侯立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这可是婉转的表示出没有想和固宁侯府结亲的意愿,不过固宁侯哪里会这么容易就放弃。
  “这是当然,若是我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自然也是要捧在手心里,舍不得让她早早嫁人,曲老弟的想法我都明白,不过俗话说得好,儿女不能留,留来留去留成仇,曲老弟不如回家问问曲小姐的意见。”
  靖亭侯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婚姻大事素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莫非以为曲琉月的意见能左右什么吗,更何况靖亭侯府的大少爷英雄救美的事情他也略有耳闻,杜府可是一心要扒上固宁侯府,他靖亭侯府的嫡长女岂能受这种委屈。
  靖亭侯黑着脸出了包间,而固宁侯则是微微弯了弯嘴角,一个庶子和靖亭侯府拉上关系,这个买卖可是值当的很。
  没了曲璃月的帮助,靖亭侯又没有开口解除她的禁闭,她根本没办法出府门,也有好几天没有跟王宁远联系了,而且由于曲琉月的刻意安排,王宁远英雄救美的消息并没有传到曲琉月的耳朵里,她还不知道固宁侯府这段时间和杜府走得近呢。
  曲琉月无聊得待在屋子里,刚刚才发过一通火,屋子里的碎片还没有打扫干净,靖亭侯就这么走了进来,扫了一眼略显凌乱的房间,皱着眉头低斥道:“你这是耍什么性子呢?”
  曲琉月听见靖亭侯的声音,急忙抬起头来站起身走了过去,挽上靖亭侯的胳膊,撒娇道:“爹——”
  靖亭侯冷眼看了她一眼,把自己的胳膊抽了出来,径直走进去坐了下来,曲琉月见状,嘟了嘟嘴,跟着走了进去。
  “爹,我都快憋死了,你就不要再关着我了好不好?”曲琉月不死心的走到靖亭侯身边,晃着他的胳膊说道。
  “那你是想明白了?”靖亭侯抬头,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
  “想明白什么啊?”曲琉月故作不知的问道。
  靖亭侯冷哼一声,“王宁远的事情你就死心吧,我是不可能同意的。”
  “为什么?”曲琉月立马激动起来,声音都不由提高了几度,“为什么不同意,他的出身并不差,而且我们是两情相悦的。”
  “两情相悦?”靖亭侯轻嗤一声,“两情相悦的话,最近濂京城也不会传遍他英雄救美的事情了。”
  曲琉月一脸迷茫,“英雄救美?什么英雄救美?”
  “他在大街上救了惊马的杜府小姐,两人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都有了身体接触,固宁侯府和杜府这几天频繁走动,恐怕过不了多久事情就定下来了,满城都知道的事情,我靖亭侯府的女儿还不至于要受这份屈辱!”靖亭侯一脸的怒意,显然对于玩弄自家女儿的王宁远全无好感。
  曲琉月连连摇头,一脸的不可置信,“不!不会的!他说过会娶我的,他不会这么做的!我要见他,我要亲口问他!”
  “这段时间你就老老实实在府里待着,至于你的婚事我会让你母亲帮你好好选选的,王宁远你就不要再想了,我靖亭侯府可是丢不起那个脸!”
  靖亭侯说完这番话,也不去看曲琉月煞白的脸色,径直出了房门,正好碰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曲琉月同母兄长曲琉璜,淡淡看了他一眼,听到背后传来的一阵稀里哗啦打碎东西的声音,沉声吩咐道:“你最好不要偷偷帮她做什么事,我靖亭侯府的女儿做不来那种自甘下贱的事情!”
  曲琉璜心疼妹妹,但是也不敢忤逆父亲的意思,只是略带几分疑惑的问道:“您为什么不同意她和王宁远的事情,只是因为他的庶子身份?”
  靖亭侯勾了勾唇角,“自然不只是这样,固宁侯府的女儿嫁进了太子府,固宁侯府可是板上钉钉的□□,眼下局势未明,此时站队可不是个好机会。”
  曲琉璜这才恍然大悟,抬眼看了看房门,“您放心,我会好好开导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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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章
  “爹——”固宁侯刚回到府中,就瞧见王宁远迫不及待的走了过来。
  固宁侯冲他摇了摇头,“靖亭侯那边看起来有些不满意,毕竟你和杜府小姐的事情闹得不小,靖亭侯怎么会愿意让自己的嫡长女嫁过来受委屈。”
  “可是,我跟那位杜小姐任何关系都没有,那天的事情只是意外,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人摔在我面前吧。”王宁远略有些慌乱的解释道。
  “身边那么多护卫,谁非要让你出手了,靖亭侯那边有意见是应该的,现在的问题是把杜府的事情先安抚下去。”
  王宁远略有些迟疑,“我知道,只是母亲和杜夫人关系似乎很好,儿子……”
  固宁侯冷哼一声,“你母亲她一个女人家,见识短,你的婚事由不得她做主的。”
  听到固宁侯的保证,王宁远心里乐开了花,可脸上还是一副冷静自持的模样,“儿子明白,多谢父亲。”
  “我听说固宁侯私下里约见了靖亭侯,看来他还是比较看中曲琉月的。”
  “曲琉月毕竟背靠靖亭侯府,比杜府的门第要高上不少,固宁侯是个聪明人,他自然知道哪个选择对他,对固宁侯府最好。”扶子嫣伸着手指,由着旁边的碧鸢为她染指甲,整个人浑身透着几丝懒洋洋的气息。
  扶子阶无奈的摇了摇头,“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想法,就这么让王宁远娶了杜燕珊吗?”
  扶子嫣抬起手,在阳光下显得愈发鲜艳,嘴角不由扬起了几分笑意,“杜燕珊想嫁进固宁侯府,哪里有那么容易,以杜府现下的门第,不管是王宁远还是固宁侯都是看不上的,仅凭一个固宁侯夫人是掀不起大浪来的。”
  “所以现在是要给杜燕珊加一些砝码吗?”扶子阶挑了挑眉。
  扶子嫣嫣然一笑,“大哥哥果真是聪明。”
  扶子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那你就乖乖在家,不要想太多,后面的事情我会帮你办妥的。”
  扶子嫣自然相信扶子阶的本领,曲琉月和杜燕珊这两个可都不是简单人,一个有背景一个有手段,王宁远被这两个女人牵制住,还能如上辈子那般官运亨通吗?
  “对了,杜燕珊的事情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吧?”扶子嫣突然想起了杜府毕竟是穆王的背后势力,穆王能最后登基,自然手段非同一般,她这般算计杜燕珊,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人发现。
  “你放心好了,我都处理好了,绝对不会有人发现问题的。”扶子阶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不过,扶子阶还是太掉以轻心了,应该说他的确是很小心了,但是他毕竟生活的环境比较安逸,很多事情考虑得仍旧是不够全面,比之从小生活在皇宫之中,在各种阴谋诡计之下成功长大的穆王,还是有些差异的。
  “你说杜府的事情背后是扶子阶在搞鬼?”穆王轻叩着桌面,脸上看不出表情。
  “是,属下去查过,当日在惊马之前王宁远曾被人撞过,而他的身上也的确有引发马狂躁的引子,那个人属下看见他和扶子阶身边的下人接触过。”
  穆王也有些不明白,忠烈伯府和杜府应该是没有任何牵扯,杜燕珊一个闺中女子更是不可能和扶子阶有关系的,那么扶子阶为什么要对杜燕珊下手呢?或者说他的目标并不是杜燕珊,而是王宁远?
  “把尾巴扫干净,别让太子的人发现。”穆王吩咐道。
  对面的黑衣人微微一怔,但是一直以来的训练告诉他,首要的就是服从,“是,属下知道。”
  穆王起身站到窗前,看着外面盛放的桃花,脑海中不由浮现出那日桃花树下挽颜浅笑的女子,人面桃花相映红,但更准确的描述应该是人比花娇,艳冠群芳。
  穆王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浮躁,加上前些天入宫的时候,母妃有意无意提起的一些事情,让他最好和忠烈伯府多多走动,扶子嫣虽然年纪有些小,但是联姻确实是巩固关系最好的办法,尤其是扶子嫣在忠烈伯府的地位非同一般。
  穆王从窗边走过来,努力甩掉心里的那股莫名念头,他从来不觉得自己的成功要靠着女人,更何况扶子嫣离及笄还有两三年,他年长她六岁,两个人……有代沟。
  “我是真没看出来我那个姐姐竟然这么拉的下脸,满京城都传着固宁侯府和杜府要结亲的消息,她倒好,被王宁远三言两语就给哄得团团转,每天回家的时候都满脸桃花,也亏得这几天爹和大哥都没回家,要不然准是一眼就看出不正常来。”曲璃月撇着嘴,和扶子嫣抱怨道。
  “行了,这几天杜府的事情差不多就能落下来了,你就不用想办法把曲琉月给放出去了,毕竟万一真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也不太好。”扶子嫣提醒道。
  曲璃月得意的笑了笑,“放心好了,我做事小心着呢,不会有人发现的,再说了,就她这几年做的事情,靖亭侯府的颜面早就被她丢的差不多了,反正我是想开了,要是真的就因为外界的传言,我嫁不出去的话,那我就宁愿嫁不出去。”
  扶子嫣看着她那副自信张扬的模样,心里也舒畅了许多,想起上辈子的时候曲璃月远嫁外地,直到她去世的时候,都没有再见到她,听说她嫁人之后只生了两个女儿,在婆家可谓是如履薄冰。
  自从和曲璃月深交之后,她就想着怎么帮她摆脱上一世的命运,幸好她自己先想明白了,看来日后她肯定不会走上辈子的老路了。
  “固宁侯府是什么意思,前些日子我和固宁侯夫人说得好好的,怎么转头来就变了主意,他们这是耍着我们玩吗?看我们杜府好欺负怎么着?”苗氏送走固宁侯府的人,瞬间变了脸色,一脸怒意。
  杜燕珊坐在一边,双手忍不住搅着手里的手绢,心里波海翻腾,面上忍不住露出了几分苦涩,“人家可不就是看着我们好欺负呢,爹爹不过是五品官,还是个外驻武官,在濂京城里哪家人会把咱们孤儿寡母的放在眼里。”
  苗氏一听这话,心里的怒意更深了几分,“欺人太甚!我这就给你爹写信,固宁侯府即便门第再高,咱们家也由不得他们这么折辱。”
  “远水解不了近渴,爹那边是肯定要说的,但是等爹的回信,黄花菜都凉了。我记得进京之前爹爹给了一个玉佩,说是如果府中有什么紧急事,可以拿着那个玉佩去青宁庙里找人。”
  苗氏眼睛一亮,“对啊,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明天我就拿着玉佩去青宁庙,绝对不会让你受这种侮辱的。”
  杜燕珊弯了弯唇角,“娘,我明天跟你一起去吧。”
  苗氏怔了怔,点了点头,“也好,去庙里拜拜佛也好,上次你惊了马之后我就说要去庙里拜拜,可这段时间一忙就给忘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去去身上的晦气。”
  次日,苗氏便带着杜燕珊去了青宁庙。
  两人先是磕了头,然后就在小沙弥的带领下去见了寺庙的主持方丈。
  “两位施主——”方丈是个年逾半百的白须老人,脸带笑意看向苗氏和杜燕珊。
  两人和微微颔首,苗氏迫不及待就把那块玉佩拿了出来,“大师好,我夫君是正五品宣威将军杜普,夫君临走之前,曾嘱托我,若是府中有什么急事,可拿这块玉佩来庙中求助,不知大师可否为我解惑?”
  方丈抬眼一看,眼神慢慢在苗氏和杜燕珊身上打转片刻,双手合十道:“原来是杜将军的家眷,不知杜夫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