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作死向来很可以的 第58节
作者:撕枕犹眠      更新:2024-10-07 19:15      字数:3989
  徐徒然抿了抿唇,目光回到便宜养兄的身上。这一回,她终于能看见了。
  一缕黑色的丝线,正从养兄的后颈向上延伸,直直与天花板相连。
  ……她略一沉默,缓缓伸手,摸向了自己的后颈。
  不出意外的,同样摸到了一根线。
  同样是往上延伸着的,不过要比养兄脖子后面那根细上很多。
  徐徒然顺着那线往下摸,摸到了自己的皮肤。那线像是蚊子的嘴,深深扎了进去,她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原来如此。
  徐徒然内心涌上一阵凉意。
  她再次想起第一晚入住时,系统那五声的卡顿。她一直怀疑,那卡顿意味着是系统出了问题,是某种隐秘的力量,干扰了她的系统运转。
  然而她忘记了一件事。那作死值系统与她的意识相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已算是她的一部分。
  系统卡顿,未必是系统本身受到了干扰——
  受到干扰的,也有可能是她自己。
  “这一手,绝啊。”徐徒然暗自感叹。明明人已经中招,偏偏怎么都发现不了。如果不是她心血来潮氪了重金做尝试,她还会被瞒多久?
  如果任由情况发展下去,她又会怎么样?
  这个想象太过糟糕。徐徒然瞟了眼软在椅子上的便宜养兄,内心充满拒绝。
  头顶的巨型鳐鱼似乎正在沉睡,柔软的胸鳍规律地起伏。徐徒然见它好像没有注意自己,试着扯了扯身后的丝线,又小心翼翼地拿起了餐桌上的水果刀——
  水果刀切过丝线。丝线没断,却被激得一颤。
  那种震颤顺着丝线往上传达,下一瞬,贴在天花板上的巨型鳐鱼宛如从梦中惊醒,猛地睁开了眼睛。
  ……对,眼睛。
  徐徒然这才发现,那玩意儿居然有眼睛——那些胡乱排列的弧度,被她以为是鱼鳞的东西,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猛然向上掀开,露出下方无数的浑浊黄色眼珠。
  那些眼珠齐齐看过来,冰冷的目光全部落在徐徒然身上。霎时间,徐徒然只觉大脑中似有什么砰地炸开,眼前世界顿时开始摇晃旋转,被黑丝缠满的房子罩满诡异红光,红光中又似有无数黄色眼珠,冲她眨动、低语……
  淦。
  徐徒然在心里暗骂一声,用力咬了下舌尖,强打起精神,手掌凌空一挥,猛地开合。
  ——“扑朔迷离”主动效果,发动!
  因为这次找准了施法对象,技能总算没有再次打空。所有的浑黄眼珠都陷入了短暂的呆滞,徐徒然趁机拿起桌上的牛奶,猛地往后颈一浇,同时手中小刀再次挥上——
  牛奶碰触到黑色的丝线,转瞬就凝成了薄薄的一层结晶体。徐徒然一刀敲在结晶体上,冰层以及内里的包裹的黑丝,瞬间应声而碎!
  成了!
  徐徒然心头一喜,举起牛奶盒子,冲着对面养兄后面的黑丝也来了一下——倒不是对牛奶有什么偏爱,而是她的“七号冰”目前必须得借助液体来发动。
  没有液体,就没有可结晶的对象,技能的成功率就低。这是她这几堂技能培训课上总结出来的经验。
  养兄后方的丝线更厚,即使借助“七号冰”,也很难瞬间割开。徐徒然不得不再次发动“扑朔迷离”来争取时间,这让她的胸口泛起一丝疼痛——她估摸着,这可能就是技能介绍里说的“副作用”。
  又一刀下去,徐徒然终于将便宜养兄后颈处的丝线也全部割开,跟着便急急转身,不假思索地转身往门边冲去——
  冲的同时没忘再检查一下自己的作死值。
  方才满眼幻觉没注意,实际作死值提示已经响过一次。收获一千二百点作死值,算是回了大半的本。
  徐徒然不打算贪多。对方毕竟是辉级的可憎物。对她而言已经不是越级打怪了,而是越级打boss。刚才的交手也让她明显感知到,这个不是她能单挑的主——虽然技能等级是够的,但本身的巨大差距还摆在那儿,趁人不备蹭点经验值还成,正面刚绝对刚不过。
  所以,最好的应对还是捞一波就跑。而且她那便宜养兄看着还有气的样子,赶紧向业内人士求助,说不定还能捞回来……
  徐徒然默默思考着,眼看着手指就要摸上大门的门把,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惊慌的声音——
  “徐徒然?!”
  徐徒然:“……???”
  下一秒,她感到自己被拦腰抱住,用力往后拖去。旋即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拍上了她的脸颊。
  视野变得模糊,很快复又清晰。徐徒然茫然抬眼,正对上杨不弃焦急的双眼。
  “杨不弃,你怎么会来……”徐徒然皱眉,余光瞥过四周,话语忽然一顿。
  她明明记得自己是在往大门跑的。然而看周围布置,她人明明是在二楼。
  而且是在二楼的阳光房。
  徐徒然内心咯噔一下,转头看向自己方才所冲的方向——
  哪里是什么大门?
  分明是扇大开的落地窗。
  “怎么会……”她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被控制了,伸手去摸自己的后颈。却只摸到一截断线。
  断线软软地贴在她的皮肤上,像条死了的蛇。她没从那上面感知到任何危险。
  倒是杨不弃的脖子后面,完整地连着一根细细的黑线,笔直地连向阳光房上方。
  徐徒然顺着往上看去,不意外地又看到了密密匝匝的黑丝,与无数眨动的黄眼。
  杨不弃跟着抬头看了看,一脸茫然:“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吗?这房子是怎么回事,突然就变成了域,我好不容易才进来……”
  徐徒然张了张嘴,正准备解释,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又朝着那些黄色眼珠飘了过去。
  意识再次恍惚起来,一声长叹忽然传来,像是一道惊雷,瞬间拉回了她的认知:
  “别看了。再看又要被带跑了。”
  气喘吁吁的蒲晗出现在阳光房门口,依着门框,重重吐出口气。
  “妈诶,这回事情可有点大条了。”他朝着房间内的两人耸了耸肩膀,尽力控制着自己的目光,只当看不见上方满满当当的黑丝与眼睛,“你们应该有记得买意外险吧?”
  另外两人:“……”
  “蒲晗?”杨不弃果断无视了他的废话,直接道,“你怎么来了?其他人呢?”
  “没有其他人。菲菲说了,这局外人不宜。”蒲晗剧烈咳嗽两声,转头看向徐徒然。
  “托你的福,我总算搞清那是个什么东西了。混乱,辉级。拥有隐藏和伪装的能力,还能制造幻觉——你该庆幸是你先混乱了它。又及时切断了它对你的控制。不然这个时候,你已经是具尸体了。”
  徐徒然:……
  她警觉地看了看突然出现的蒲晗,看到正在拼命朝她挥动的菲菲,这才放下心来,又瞟了眼那扇大开的窗户,微微蹙眉:
  “可我还是中了它的幻觉。”
  “这和你的技能一样,是被动……对,很巧,你俩撞型号了。”蒲晗叹气,旋即露出一丝苦笑,“而且吧,混乱倾向的高等级对低等级影响很深……”
  徐徒然脸色微变。她想起来了,苏穗儿曾说过,混乱能力者容易受到同倾向可憎物影响,进而变成——
  “团灭发动机。”蒲晗淡淡接口,“绝了。我本来以为这里就我一个团灭发动机。现在看来,有两个。”
  他伸手一指杨不弃,似笑非笑地看着徐徒然:“诶,要不要比比看,看我俩谁能先把他克死?”
  杨不弃:“……”
  嗯??!
  第三十八章
  “话说,他之前说的‘团灭发动机’,什么意思?”
  三分钟后,徐徒然一边小心翼翼地沿着走廊往外走,一边侧头询问杨不弃。
  “我因为倾向问题,容易被影响。这我清楚。可蒲晗,他不是全知吗?”
  杨不弃的脸色不太好看,瞟了一眼走在后面的蒲晗,斟酌了一会儿才道:“他的精神状态,其实一直不太好。”
  徐徒然:?
  “能力者的等级越高,实际越接近疯狂。所以组织对高级能力者的把控才那么严格。但蒲晗,他是自己升上去,而且用的是很冒险的方式。这让他的精神比同级更不稳定。他身体又很差。”杨不弃低声道,“而且他是全知。会不自觉地吸收和解读大量知识,更容易‘看’到某些危险的存在……”
  而当你凝视危险时,危险必然会同样回以视线。
  如果遇见的是对手等级比他低倒还好,就怕遇上等级相同甚至比他高的……
  实际上,院里已经很久没有派蒲晗上一线执行任务了。他一般只负责在院里远程辅助。所以方才杨不弃见他出现在这里,还挺惊讶。
  “简单来说,就是我这个‘辉’级比较水,遇到同级的只有被吊打的份。”蒲晗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语气里还带着几分笑意,“而这次遇到的是同级的‘混乱’。是我最不擅长对付的类型……”
  蒲晗嘿嘿笑了两声:“如果我被它成功搞崩,我就会转化为同样等级的怪物……到那时候,你们觉得自己还有逃生的可能吗?”
  徐徒然:……
  所以你到底是来干嘛的?增加游戏难度??
  徐徒然心里犯起嘀咕,想想又道:“那你能让自己看不见‘它’吗?就像……就像你对我做的那样?”
  她实际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个原理——五分钟前,阳关暖房里。在她动手切断连在杨不弃后颈上的黑线后,蒲晗一边说着“你别看它”一边凑过来,将手在她的眼睑上虚虚盖了十几秒。再拿开时,徐徒然眼前所见便一下恢复了正常。
  再没密密匝匝的黑色丝线,也没有颤动的黄色眼珠。就连亮度都提高了不少。唯有窗外一层诡异的暮色,提醒着徐徒然她现在仍身处“域”中。
  ……没记错的话,现在明明才早上八九点左右、
  随着视野恢复正常,那些幻觉以及恍惚感也不再出现。徐徒然整个人都舒坦不少,又听蒲晗说他也容易被影响,这才提出这个建议。
  蒲晗听了,却又是一声低笑。
  “你现在看不到‘它’,是因为我给你加了一层名为‘无知’的盾。”他低声道,“无知对你而言,是最好的保护。然而对我来说,却是无效的保护。”
  他没办法让自己变的“无知”,只能赤裸裸地暴露在“它”的视野之中。他已经在尽量不去看“它”了,可关于“它”的一切,却像是生机勃勃的蠕虫群,从他踏入这房子的那一刻,就争先恐后地涌入他的脑海,占据他的思路,扰乱他的思维……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徐徒然潜到楼梯口,警觉地朝下方扫视,“这个房子本身就是个‘域’吗?我之前一点感觉都没有。”
  杨不弃同样困惑地点头,蒲晗突然嗤嗤地笑起来。
  “徐徒然不知道就算了。你也不知道吗?”他轻声道,“星星公园别墅区17号……17?杨不弃,你真没想起来?”
  杨不弃狐疑地转动眸子,一个关键词倏然划过脑海:“71?鬼屋71号?”
  “那是什么?”徐徒然茫然,“你们说的是这栋房子吗?”
  “是,也不是。”蒲晗幽幽接口,“鬼屋71号就是它的前身……我看到了。我全都看到了。祭祀、仪式、摇摆的蜡烛……它在流浪、在沉眠、在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