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臣就猜到他妈那张破嘴又惹事了，忙说：“我替我妈道歉，至于大伯，你们放心，我会照顾他。”
  最近杨臣也想了挺多的。
  既然堂哥不是杨家的孩子，他就是杨家唯一的孙子辈，照顾长辈的担子就在他身上。
  大伯对他不错，如果真的没人管他，他应该照顾大伯。
  这还算句人话。
  林诺脸色好看了些。
  杨默则说：“你照顾他也应该，我爸不求回报，不代表你们承了他的恩就可以当什么都不知道。当然，爸我们会照顾。”
  杨臣一愣，瞬间明白了什么，有点愧疚，又敬佩杨默。
  等杨大民他们回了家。
  杨臣低头去看王彩凤，“闭上你的嘴，以后不许说大伯的是非。”
  “傻小子，我是替你争取隔壁的新房子……”
  “你以后如果还想让我给你养老，你就给我闭上嘴！”人都是会变的，杨臣经历了这么多事，自己多想多悟也能明白些道理。
  他们家日子过成这样，和王彩凤这个亲妈有很大的关系。
  他不能不管自己亲妈。
  既然丢不开，那就压住她。
  看儿子动了真格，王彩凤就怕了，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还指着杨臣给她养老的。
  ……
  林诺他们也回了家里。
  杨大民让他们坐，然后去倒水。
  一张八仙桌，三人各自坐一面。
  沉默，安静。
  “爸，”杨默握着水杯，“你、”
  “好了，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也心疼我，我都知道，但你们也别光顾着心疼我，阿娟这么些年也不容易哩，没的陪着我死耗在这，你们放心，我老早就看开了，也不怕别人说，我一辈子没干过一件对不起良心的事，活的堂堂正正，我没啥怕的。”
  “再说，我还白得了你们两个孝顺孩子，我高兴都来不及。这往后，等小诺的孩子生了，我就去看你们。”
  “爸，”杨默说：“不管你和妈会不会离婚，你和我们一块住。”
  “不用，不用，你们看这新房子挺好的，我住在乡下挺好，想你们了就去看你们，还能给你们捎些蔬菜鸡鸭，”杨大民笑着拒绝，“你们好好照顾阿娟，还有杨默的亲爸，他也不容易，你们也要孝顺他。”
  “大民，”许娟从外面走进来。
  这两天她没休息好，也想了很多，精神状态并不好。
  “你是非要跟我离婚是不是？”
  杨大民想也没想，点了头，“离了吧。”
  这念头也不是一天两天，杨大民老早就这么打算的。
  若不是他想看着杨默毕业，他早就提离婚这事了。
  许娟闭了闭眼，没什么血色的唇哆嗦着。
  良久，她做出了最艰难的决定，“好。”
  她明白。
  说起固执，杨大民也固执。
  他决定了要离婚，又一力把外面的风言风语都扛了下来。
  他就不会改变决定了。
  就算她拖着不离婚，他们之间也只会剩下尴尬。
  再回不去从前了。
  听到这个好字，杨大民长长松了口气，卸下了心事一般。
  他这人哪，自己吃过苦，所以更见不得别人吃苦受累。
  这辈子没做过一件亏心事，在许娟杨默母子这事上也一样。
  “阿娟，你这个人就是心太好，别总想着亏欠我，补偿我，你们母子不欠我哩。”
  许娟强忍着的泪水全掉了出来。
  哪里不欠，怎么不欠，为什么不欠？
  八仙桌这边。
  杨默紧紧抓着林诺的手，肩膀小幅度的抖动。
  很难受很心酸。
  最难过的是还不知道更应该心疼谁。
  谁都没错，谁都是好人。
  因为不知道该恨谁，所以满腔的情绪找不到发泄的地方，更无力难受。
  许娟深吸口气，擦了擦眼泪，对着杨默说：“小诺是儿媳妇，我没资格要求她做什么。但杨默，你记住了，你不孝敬我没关系，你必须对你爸好，给他养老照顾他，不能让别人欺负他。”
  “我知道。”杨默哽咽着保证。
  大家心里都酸酸的。
  杨大民眼眶也红了，“你们别这样，没人欺负我。”
  林诺也差点哭了。
  肚子里的小豆芽们仿佛感觉到妈妈的情绪，在肚子里不安的动起来。
  “爸，”杨默再次开口，“你还是跟我们住，”
  “你这孩子咋听不懂话，我不跟你们住，想你们了我就去看你们。”杨大民见不得大家都情绪低落的样子，“你们坐，我去烧晚饭，咱们好好吃顿饭。”
  说完，他就转身去了后院。
  要说舍不得有，但要说怨气。
  他真不怨。
  没啥可怨的，他就是这么个身体，老天已经对他很好哩，杨默和小诺都孝顺。
  将来还会有孙辈，都会喊他爷爷。
  想想老丁，孤苦伶仃一个人，没老婆没后代，兄弟侄子都不管他，最后落了个自杀的下场。
  他就很幸运了。
  许娟也往后边走，“我去帮忙。”
  等两人去了后边。
  杨默情绪也差点崩溃，低头磕在桌上。
  一只手搭在他肩膀，轻轻的安抚，“杨默，你别太自责，爸看见你这样心里也难受，咱们再慢慢劝，肯定能让爸同意跟咱们住，楼上楼下或者左右邻居都好，不会让爸一个人在乡下的。”
  杨大民和程文卿到底是不一样的。
  所求不一样。
  “你看到了，爸他很固执。”
  杨默也是这么想的。
  让杨大民一个人在乡下，他始终不放心。
  “会有办法的。”
  林诺想，总会有办法的。
  晚饭上桌。
  一桌子菜几乎都没动，谁都没胃口。
  杨大民也放弃游说了，“我和你妈明天就去把手续办了，你们谁都别再劝。”
  第270章 干脆死了算，一了百了
  天色黑了。
  杨大民让杨默他们都回去镇上。
  把人送走，准备关门的时候，杨老汉和杨奶奶过来了。
  “大民，你真的、”杨奶奶欲言又止，“你是不是傻，养了这么多年的老婆孩子你都不要了？”
  杨老汉虽然没说话，但也看得出来，他不赞同大儿子的做法。
  乡下人讲究圆满，更不忍心看杨大民孤苦一个人。
  杨大民看着父母，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见他沉默，杨奶奶更急了，“甭管以前什么样，这二十几年你对阿娟掏心掏肺的好，把杨默当自己的孩子，他们咋就那么狠心，说离婚就离婚，亏得我以前总夸阿娟良心好，你跟我说句实话，是不是她以前的男人找来了，她怎么就不知道心疼心疼你、”
  “我什么毛病你们不知道！”杨大民突然大声的说，甚至于，他从没用这么大的声音说过话，“你们是我爹妈，不知道我身体什么样？阿娟给我留面子，从来没对外头人说过半个字，她跟着我就是守活寡！你们还想让她给我守一辈子？”
  杨大民的吼声直接把杨老汉和杨奶奶震住了。
  一并震惊的还有站在隔壁门口的杨臣。
  “咋回事，我好像听见隔壁吵，”
  “没事，干你的活！”
  王彩风想出来看热闹，又被杨臣吼了回去，他黑着脸，王彩凤没敢惹他，悻悻然坐回去了。
  杨臣就站在门口，防着王彩凤偷听。
  与此同时摸了烟出来点着，吞云吐雾中，心里有股说不上来的气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