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节
作者:帷幕灯火      更新:2024-10-17 18:07      字数:4160
  接着他拎起自己的预知书在墙壁上轻轻的磕了两下。
  “你行不行啊。”岚表情不耐,“这种情报你都不知道, 你可是我的天赋,怎么连我经历过的事情你都不标出来, 你真是越来越没用了。”
  等磕完后, 岚才重新把预知书打开。
  预知书上可能显示出了新的内容, 沈往看着岚的眸子里流入更多的金色文字,密密麻麻, 如同一条金色的河流。
  有时候沈往会觉得岚很矛盾。
  过于惨烈的人生让他长成一个阴沉的男人,他看着这个世界的眼神都是冰冷的,几乎所有人在看到他的时候都会对他产生打心底里的畏惧, 因为他看上去就是那种会报复世界的疯子。
  然而,他却拥有这个世界上最优雅的天赋。
  预知书上的文字如同金色的光点流入他的眼眸中, 仿若一副神明画下的瑰丽画卷,带着惊心动魄的错位感。
  就这么看了一会儿后, 岚再次走回棺材前。
  “起来。”岚朝着手术台踹了一脚门, “再不起来,我拆了你的棺材, 把你扔进河里。”
  “恰好我认识一条鱼,这条鱼应该很欢迎你去当它的食物。”
  沈往开始思考岚说的那条鱼不会是【游鱼】吧?
  “我数三个数, 三,二……”
  沈往听到棺材咯吱一声。
  被泡了十几年的人在变成污染物后也开始讨厌水,岚的一系列威胁都没有让他有所动摇,但一说到要把他扔到河里,他还是害怕了,于是就这么慢吞吞的推开了棺材盖。
  和沈往想的完全不同,【献祭】并不是什么一看就光伟正大义凛然的男人,也不是什么舍己为人的面相,甚至他一眼看去就带着不起眼的气质,看人的眼神里虽然不带恶意,却也不带尊重。
  总的来说:他不像一个科学院的研究员。
  献祭没有和大部分科学院研究员一样穿白大褂,而是一件白花凝结成的衣服……可以叫那是衣服吗?
  蓝色长发的男人连眼睛都是深蓝色的,在看到他深蓝色的眼睛时岚微微皱了下眉。
  接着岚才开口,“你舍得出来了。”
  【献祭】瞥了岚一眼,但并没有从棺材出来。
  他缩在棺材里很小声的自言自语,“我真是太倒霉了,为什么会这么倒霉,明明都死了还摆脱不了活人。”
  “让我好好的待在棺材里不好吗?我喜欢棺材,棺材使我精神稳定……”
  “这个世界太糟糕了,求让我安安稳稳睡一觉,毕竟我是个废物,废物就不应该承担拯救世界的责任,让我躺平吧。”
  岚踹了手术台一脚,手术台猛地晃动一下,献祭随着手术台和棺材摇晃,他坐在棺材里晃晃悠悠,一副完全随风而去的模样。
  “你要赌一把你的棺材能不能防水?”
  献祭拽着自己的头发盯着岚,“你要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你都杀了我了,我都没有去找你报仇,我已经很大度了,你还想干嘛?我什么都不想做,我只想睡觉!”
  岚道:“你想睡觉,所以回这地方来睡觉?”
  “这,这地方……”献祭看了看周围,然后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很好,第一代实验体也并不喜欢科学院旧址。
  但就算是这样,献祭也还是回来了。
  “我也不想回来。”献祭像是在说秘密一样对岚说:“但是你不知道,所有人在死后都会回到这里来,因为这是契约,既然定了契约就得实行,我们必须遵循契约才行。”
  岚看着他,银紫色的眸子里带着微妙。
  “是什么契约?”
  “哦,你不知道,对,你不是科学院的人。”献祭想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沈往听着献祭的话,在这时突然明白了为何岚在意识到献祭可能回来后会来找他。
  当年科学院的研究团队岚已经杀死了七七八八,就算是没有杀死的他们也不会对岚说什么实话,科学院本就是和岚是对立状态,所以唯一能够选择的人就是献祭。
  作为s级异变者,献祭还没有到变成污染物就失去过往记忆的程度,他是第一代实验体,更是当年科学院的第一代成员。
  换句话说:献祭了解旧时科学院的所有内部消息。
  “是愿望树计划。”
  在听到这个字眼的时候,岚立刻看向手中的预知书,上面是更详细的内容。
  献祭依旧拽着自己的蓝色长发,“我其实没有资格知道‘愿望树计划’,毕竟我是个废物嘛,就算是进科学院也是拖了妈妈的关系,妈妈总是骂我,恨铁不成钢,说我真是养废了,我也不想这么废物,但又有什么办法。”
  “最后妈妈给我报名了‘愿望树计划’,没想到最后是我被选中了。”
  “妈妈很高兴,觉得我终于有用了,但我觉得这不好,我不想参加,但妈妈却说我必须参加。”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完成我的人生价值,但我不想有什么价值,我只想躺着,只想当个废物,可是妈妈让我去,我只好去了,然后就是各种实验,各种奇怪的流程,还要吃各种乱七八糟的药,逃也逃不掉。”
  “我觉得他们都变成了怪物,怪物们在制造着新的怪物。”
  说着献祭看向岚,“但是,你没有在‘愿望树计划’名单里签上名字,你是怎么做到的?”
  岚看着献祭,许久之后才开口,“因为‘愿望树’无法污染我。”
  “是吗?”献祭点点头,然后直接在棺材里躺下。
  “我就说嘛,我这辈子都没办法和有才能的人比较,我就是个废物,到处都是比我强的人。”
  “不,你很厉害。”岚说。
  沈往有些意外。
  岚对污染物的态度很大,如同岚的说法,污染物是残虐和侵蚀的集合体,也是他们的猎物,所以并不需要对污染物仁慈。
  但在此时,岚却夸赞了面前的污染物。
  “愿望树计划无法凭空给人天赋,它只会因一个人的资质来强行激发天赋,也就是说:即使没有愿望树计划,你终究也会觉醒成为异变者,并成为一名s级异变者。”
  “你很强大。”
  献祭平静的躺在棺材底,岚的话让他眼睛微微颤抖了两下,他转头看向岚,深蓝色的眸子里带着一点疲倦。
  “……你是第一个说我很厉害的人。”
  “小心,‘愿望树’已经庞大到相当可怕的地步,你看不到它,但它无处不在。”
  “它是‘理应’不存在的污染物,就算是再强大的感应系异变者也找不到它。”
  棺材盖合上,献祭再次藏进了他小小的空间里。
  岚拉住沈往的手腕带着他走出这个地方,他似乎找到了方向,朝着一个位置往前走。
  沈往开口问:“愿望树计划是什么?”
  “愿望树计划,是科学院在初建时提出的计划,这个计划涵盖了科学院的运行方针、科研成果甚至是未来计划。”
  岚的声音里充斥着冷郁,他一边走一边说,语气里的低沉是一个字就能听出来的。
  “这个愿望树计划便是:以创造更多的异变者来维持科学院的荣耀。”
  沈往微微皱眉,“这算什么计划?”
  “是啊,这算什么计划,更别说扯到愿望树这个名字,但是愿望树是实际存在的东西。”
  “什么?”
  岚看着这个诺大的科学院旧址,接着才道:“小往,你有没有觉得科学院不该建造在这里?”
  是的,沈往有过这个疑问。
  在以前还在医院的时候,沈往一直觉得科学院一定是在人迹罕至的地方,就像是收容所一样因为害怕影响到普通人所以设立单独的隔离区域,避免普通人误入,但科学院旧址却明晃晃的在苍青东城内部,即使在边郊,周围也有很多居民。
  这也导致岚在摧毁旧科学院的时候隔离不及时,周围频繁发生污染物事件,苍青东城苦不堪言。
  那为何旧科学院一定要建立在苍青东城内。
  “因为科学院在这里发现了‘愿望树’。”
  在【献祭】说出愿望树计划的瞬间,所有的一切都呈现在了岚的预知书上,一切条件凑齐,预知书终于整理出所有岚该知道的东西。
  末日初期,防污染中心最先建立,他们计划着在五个方位建立高墙以保护普通人,最后粗略的订好了五个高墙的位置,与此同时,科学院也开始选址,他们走遍所有地方,试图找到有利于他们的位置。
  最后,他们在这里发现了‘愿望树’。
  ‘愿望树’没有形体,看不到也摸不着,只是站在这里就会意识到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存在,它如同一种能侵入你意识的空气,却检测不到任何污染度,就在科学院想要上报防污染中心的时候,他们发现‘愿望树’可以实现愿望。
  是的,‘愿望树’真的可以实现人的愿望。
  不管是荒谬的还是合理的,所有你可以想到的愿望它都可以实现。
  于是科学院隐藏了‘愿望树’的存在,在这里选址建立科学院,并开始研究‘愿望树’的能力。
  “每本教科书上都说过,在末日初期,因为高墙还未建立人类无法应对污染,所以损伤惨重,人的伤亡数量夸张的很,那是最可怕的时代。”岚注视着预知书声音很轻的说:“于是科学院开始思考:是否可以利用‘愿望树’觉醒更多的异变者,来应对可怕的时代。”
  “这就是‘愿望树计划’的伊始。”
  最开始他们是真的为了人类而研究,目的是为了让更多的人活下去,然而,‘愿望树’却是真真正正的污染物。
  他们在研究中一点点被污染,却从未察觉到,一开始小小的私欲发展成更强烈的欲。
  污染一点点积攒在他们的体内,他们越来越偏激,却因为整个科学院都遭受污染,所以没有一个人能察觉到,他们开始把最开始的理由当做借口,他们开始认为只有这样做才能让整个科学院光荣的存活下去。
  ‘愿望树计划’正式成立,第一代实验体【献祭】因此而诞生。
  他们不觉得这是错误,觉得自己在走正确的路,即使失败也只会觉得是自己不够努力。
  他们自认为清醒的行动着,竟然就这么延续了三十年。
  【献祭】可以察觉到不对,是因为他本该是s级异变者,他可以抵抗住这份污染,却依旧被身为科学院研究员的妈妈送入实验室成为第一代实验体。
  沈往微微皱眉,“‘愿望树’是什么?”
  “和鹿神一样没有实体,自污染中诞生的纯粹的污染物。”
  岚道:“它没有天赋,诞生时非常弱小,拥有侵蚀人心的能力,所以科学院在发现它后没有上报防污染中心,并以‘研究’的名义留下它。”
  “之后它依附科学院,以‘为人类觉醒天赋提高等级’的愿望方式汲取力量,一步步随着科学院变得越来越强大。”
  “每个在科学院旧址的科学院成员都默认与它签订契约,也就是所有人死后都要回到这里,所以签下名字的人不管科学院成员还是被实验的实验体都是它的傀儡。”
  所以连献祭都无法逃过,即使死了化成污染物也要回到这里。
  所以鹰犬即使非常抗拒但也无法控制身体,被强制性带到这个地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