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晏坐在床上喘着粗气，半晌后按亮枕边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还不到两点半。
  苏晏弓着腰，双手撑着额头，手一碰到脑门儿就蹭了满手的汗。
  今晚是很难再睡着了。
  【我就知道你今晚铁定睡不好。】
  苏晏放开手：【镜破？】
  【要不还能有谁？】
  苏晏松口气，这时候能有个人说说话也好：【什么时候醒的？】
  镜破：【我本来就恢复得差不多，很快就能苏醒，下午文宝坠楼，死后为鬼被我吸收了一些阴气，我就直接醒过来了，不过当时还比较虚弱，不能直接与你沟通。】
  苏晏：【那文宝……】
  镜破：【他不会有事。能助我苏醒也算与我有缘，我送了他一点修为修复他的魂魄。】
  第195章 舆论
  苏晏：【所以他会有智力障碍就是因为魂魄有损？】
  镜破：【大部分天生痴傻的人问题都出在魂魄，不过这种情况绝大多数是因为魂魄不全。三魂七魄有所缺失就有可能造成与生俱来的痴傻或者残疾。这样就比较难办，要想补全魂魄困难太大，基本可以默认为没有办法，但如果是魂魄有损就会好办很多，修为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修整魂魄，来世就是正常人。】
  苏晏：【没想到你竟然会为了一个非亲非故的人耗费修为。】
  镜破：【一点修为，不多，而且你不也因为他做噩梦睡不着？我就知道他对你的影响小不了，所以才会出手帮忙，回头告诉你，你心里就能好受些。】
  苏晏没想到镜破会帮忙的原因根本在自己这里，就是为了让他心里舒坦些。
  回想起镜破之前也是为了帮他从那个戴面具的邪术师手中活命才会耗尽修为陷入沉睡，苏晏就觉得很过意不去。他对镜破还有些防备和不信任。
  镜破：【经过这次的事你是不是该更加清楚人性的恶劣？】
  苏晏没说话。
  镜破：【你同情文宝，这是你的善良，可你别忘了让文宝跳楼的直接原因是那些人起哄。不是一个两个，是一群。那些人轻贱生命，在他们眼里别人跳楼是一场有趣的热闹，看热闹比别人的生命更重要。也许他们会在警局忏悔，说自己就是随便起起哄。可如果今天文宝被那些谈判专家劝下来了，那些起哄的人没机会来到这里，他们也只会遗憾抱怨热闹没看成。】
  苏晏：【我分析带头的人可能是受人指使才会煽动其他人一起起哄。】
  镜破：【如果心中没有恶念怎么会那么容易被煽动？他们可都是成年人，难道就那么容易看到别人做什么就跟着做什么，没有一点明辨是非对错的能力吗？他们难道不明白从各种角度来说生命都是极为贵重的？不管他们是不是真的想让文宝跳楼，还是只是一时呈口舌之快，他们的心理都是阴暗的，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今天他们可以拿别人的性命当乐子，没准那一天就能为了乐子要了别人的命。不管你承不承认，这个世界上这样的人太多，或许早就不该用“善”与“恶”来区分大多数人，而是用“恶”和“极恶”来区分更合适。】
  苏晏皱眉：【你的想法会不会太偏激？】
  镜破：【从你成为阴差之后接触的事情也不少了吧？有哪件事让你觉得这个世界还有得救？】
  苏晏想起了刀王村那个无辜的被沉尸河底的女生，想起了阳光疗养院那些被割掉器官的病人，想起了西宁煤矿坍塌事件中那些死去都不得安宁的矿工……
  苏晏烦躁地抓了把头发：【你说这些有什么用？！】
  镜破沉默片刻：【如果给你一个机会毁掉这个世界，或者给世界一个重新洗牌的机会，你会不会愿意。】
  苏晏失笑：【我哪有这样的本事。】
  镜破：【所以才说如果。】
  苏晏再次沉默。
  镜破也没有再追问。
  苏晏就这样在床上干坐了一夜，到五点半天都快亮了才微微直起腰，一阵腰酸背痛，像年久失修的机器，哪哪都难受。
  还好昨天晚饭时候江夜安就说今天早上不跑步，让苏晏最多休息会，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跟江夜安解释自己一晚上没睡。
  上午苏晏在上课时收到了齐钰的消息，根据目前的调查结果显示，昨天下午带头起哄闹事的人有两个。最可疑的是这两人并不是老城区的居民。他们住在城北的城中村，两人都是混混，平日里无所事事，还欠了不少债务。但是就在两天前，他们所有的债务都被清了，但偿还债务的款项来路不明。
  下课后苏晏给齐钰去了电话。
  “凭这笔来路不明的钱难道不足以证明他们两个是被人雇佣去起哄的？文宝有智力障碍，肯定连跳楼威胁这个办法都是有人故意告诉他的！先引诱文宝去以跳楼为威胁，之后再雇两个混混去起哄闹事，逼文宝跳楼。这一切根本就是早就设计好的！”
  齐钰：“我们也是这样的怀疑，但光怀疑没有用，要想采取具体措施那就得有实质性的证据，最起码得找到是谁雇佣的那两个混混，这才算有头有尾。”
  “媒体呢？”苏晏又问，“就那三家故意对公众舆论错误引导的媒体，有没有查出什么？”
  “没有，那三家媒体在业界内臭名昭着，一向都是以这种模棱两可的擦边新闻来博取眼球制造流量，以前就被相部门约谈过，只不过他们很会钻空子，所以这么长时间来尽管他们经常做出这种不实报道也没什么大事。被他们造谣的明星都不知道有多少，但就是因为他们从没有把话说绝对，都是引导读者去猜，所以很难抓到实质性的证据做出有力起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