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她总是不求上进 第166节
作者:燕小陌      更新:2024-10-30 17:01      字数:3942
  “大哥!”宋柳尖利的声音几乎破空。
  宋烨沉着脸问:“你说说,他哪里像我们宋家人?像你?”
  宋柳一噎。
  他们兄妹俩都是贫苦出身,后来落草,性格都是大大咧咧,五大三粗的那种,相貌么,不说难看,大哥是粗犷,她自己也是那种颇具英气的。
  而长子,生得很斯文秀气,瓜子口脸,皮肤白皙,可那也没什么呀,他就像他爹怎么了?
  没错,宋柳的夫婿就是那种文人士子的儒雅人,长子也像他,所以书也读得好。
  而次子,宋柳一想到次子,心头就一阵绞痛。
  秦流西说得没错的,她和次子的感情,确实不是长子能比的,长子早早就离家求学,她那会也有了次子,孩子出生长得虎头虎脑的十分壮实,填补了长子不在身边的空虚。
  这十年来,次子从不离身边,所以母子俩的感情确实亲,不如长子。
  可要说那是因为长子不是自己亲生,那说不过去啊。
  “大哥,华儿出生的时候,您也在的,那就是我生的啊。”
  宋烨摇头:“华儿出生了我才赶到的,当时我还嫌他有些孱弱了,而你生产也是艰难,生完就晕过去了,你也没看过孩子不是?”
  宋柳身子一僵。
  她想了又想,摇摇头:“不可能,不会的,华儿就是我的儿子,我可以感受到,若不然,我的孩子在哪,谁换了。你说是才洲掉包吗,不可能啊,大哥,才洲对我如何,你是知道的,我们知根知底,你和他爹虽然差了一个辈分,却以兄弟相称,这些年我们如何,你明白的。昶儿没了,他比我更伤心,怎么会,怎么会呢,我不信!”
  宋柳始终不认为儿子早就没了。
  可从前没注意也不在意的细节,现在有了怀疑,就通通浮了上来。
  她说华儿长大了就一点都不像自己了,结果没多久,魏才洲就提了要把儿子送去求学,这么些年,长子在身边的日子,细算下来,还没有一年之多。
  宋柳越想越觉得心里发虚。
  宋烨却是偏信秦流西多一点,这人么,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很快就会发芽成树,过往的一些不合常理的事也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柳妹,做人要活得明明白白的,我始终觉得,她是有真本事的人,否则不会断症这么准,我们的事也都靠着那什么太素脉就给摸出来了,我得去问清楚。”宋烨盯着宋柳,道:“若是她只是为了钱糊弄咱,自有她好看,我也向才洲赔个不是,可若她说的都是真的,那就不是一个昶儿那么简单了。”
  宋柳的心猛地一跳。
  眼看着宋烨跳下马车重新往铺子,她咬了咬唇,道:“我们也去。”
  大丫鬟和管事嬷嬷相视一眼,两人的脸色都有些发白,扶着宋柳下车追上去。
  秦流西似乎早就知道他们会回来,正在伏案写着经方,看到眼前的光被遮住了,头也不抬,道:“将军莫急,等我写好了这经方,令妹也来了再与你们细说。”
  宋烨:“……”
  敢情急死个人的不是你吧。
  可她的意思?
  宋烨听到脚步声,转过头去,果然宋柳也被半搀扶半抱的来了,心里不禁又凉了几分。
  她都知道。
  那魏承华没流他们宋家血也是真的了?
  “都来了。”秦流西放下笔,捏起经方吹了吹墨迹,递了过去:“这是太太需要用的经方,吃过四副药就能缓解,再以火针拔寒升阳,使阴阳调和,就能痊愈。”
  竟是一点都不在意他们兄妹气急离去的事。
  宋烨接了过来,拱了拱手:“大师,您给个准话,我那大外甥,果真不是我宋家种么?”
  第344章 大师语气忒欠揍
  秦流西请宋柳重新坐下,看她眼神带着不加掩饰的敌意,便浅浅一笑。
  “生老病死,贫苦富贵,从我们道家看来,是生来就注定了,从天生的面相便可窥探一二,当然了,人的面相会根据运道而变,要不怎么说,相面,总留一丝转机,就因为有一个变数在。”秦流西道:“可有些东西,变无可变,好比太太您。”
  “我说太太您子女宫绝,是指子息断绝,那就是无子送终之相……哎,您别恼,既然您回转,就注定了会听到愤怒又不能忍的话,生气,对您身体不好!”秦流西看她又要发作,连忙先遏止了。
  宋柳一口气涌上来,不上不下,好生难受,只能用力掐着手心。
  “这里属于子女宫,玄学上说,从子女宫,生辰八字可探出人有几个子女,我不必问您八字,便知您有二子,且其中一子早已夭亡,因为你的子息宫,早已透出了答案。若孩子安好健在,子女宫本该丰润充盈,您如今却是塌陷无光。”秦流西指了指她的子女宫位置,道:“既已夭亡,又何来还有一子,有也只能称作养子。”
  宋柳大怒:“你这是胡掐,你根本没有实质的证据。”
  “证据这样的东西,不是你们自己找的吗?我自然是希望我是看错的,我错了也是好的。”秦流西眼中流出同情。
  宋柳僵住。
  “大师,我妹婿是知根知底的人,你总不能说是他把孩子调了吧?”宋烨艰涩地开口:“他和我妹妹,是出了名的恩爱夫妻,从少年到中年,他身边也没有别的女人。昶儿没了,他当父亲的也是比谁都伤心,要是说他故意把孩子掉包,这……”
  他也是不想信的。
  秦流西浅浅一笑:“先不说那个夭亡的孩子,我却是有些好奇,他是怎个伤心法?”她看宋柳要开口,竖起手指摇了摇,看向大丫鬟:“你来说。”
  旁观者清,这些近身伺候的人会比身在局中的宋柳更能看清事实本质。
  大丫鬟啊了一声,看了宋烨和宋柳一眼。
  宋柳黑着脸道:“让你说就说,你难道还不知道你姑爷是怎么的?”
  大丫鬟抿了一下唇道:“二少爷没了,姑爷和太太一样,日夜伤神。有时候太太心情好些,姑爷也会叹气流泪,说二少爷还在就好了……”
  这么说着,她顿了一下,想了想这大半年,类似这样的情景好像还不少,只要姑爷一提一流泪,太太当日就食不知味了。
  大丫鬟皱眉,心里觉得有些奇怪,却又说不出哪里怪。
  “宋将军,令妹因子夭而伤心欲绝,更因此而身体崩漏孱弱,久不能愈,耗损元气,换了你,敢在她面前时不时提起已故的孩子么?”秦流西像是看出大丫鬟的想法,道:“都说睹物思人,有人为了怕为此伤神,连他用过的东西都会一应封存,不敢看,不敢触碰,因为回忆太痛苦了。可太太和姑爷呢?”
  秦流西以近乎冷漠的声音道:“俗话说,杀人诛心,不必使刀剑,只要在她的伤口上不停撒盐,就能耗损她的精气神,就像我现在,哪怕我是在说大实话,可难道就不是往太太您心里扎刀?太太的夫婿,应该不是这样的吧?他是真的伤心不能自拔,乃至于不能自己一个人伤,要你一起为之而伤心。”
  这话,当然不是褒义了,而是讥讽呢。
  大丫鬟呐呐地道:“可姑爷说过后又会连声抱歉,说不该提起这伤心事的。”
  “哇,那可了不得,太太得更内疚了吧!”男绿茶呢,一副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这样的表演。
  大丫鬟:“……”
  虽然这语气听着有些欠揍,可是没错的。
  宋烨沉了脸,双拳也捏了起来。
  宋柳也是摇摇欲坠的。
  是啊,她知道总想着次子夭亡对身体无益,她也知道她还有长子可安慰,甚至强迫自己多看佛经多念经文,不敢空闲太多,可就在心情微微舒畅时,才洲也总会适时提起次子,然后又重新陷入痛苦当中。
  这是巧合吗?
  “确实是大师说的这样吗?”宋烨盯着宋柳问。
  宋柳的嘴唇翕动,想要辩驳,却又不知该如何辩驳。
  宋烨见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就是秦流西说的一样了,魏才洲真的不停在柳妹伤口上撒盐,难怪这病一直不好,这郁结一直散不去反而加重,又怎么会好?
  宋烨再看妹妹,见她鬓边银丝竟又添了好些,脸容憔悴,双颊凹陷,不禁心口一痛。
  “魏才洲,他竟敢!”宋烨大气,转身就想往外走。
  宋柳连忙拉住他,摇头:“大哥,不可能的,才洲怎么会这么做呢,我们可是少年夫妻结缘啊。”
  她始终不敢相信。
  宋烨冷道:“你别忘了,他打小就是个心思重又固执的人,当年他爹死的时候,还差点偏信寨子的人说是我害的……”
  他忽然一顿,眼睛瞪大:“该不会他就是这样认为的,认为我害了他爹,拿他爹去投朝廷的诚受了这招安吧?”
  宋烨福至心灵,腾地看向秦流西,道:“若是这样,他是不是就是诅咒我宋家的那个人?”
  “宋将军,查案的事你应该交给专业的人,我不查案的,在没看到人之前,我也不能妄断,我只是从常人角度论事,我也只说令妹的面相和您的命数,你们身上所引起的事,是不是和她夫婿有关,得靠您自己去查个清楚。”秦流西道:“我只能说,你们若亡故,谁得益最大,谁就是弄鬼的人。”
  宋烨心里有一句粗话想爆,恨不能现在就去查。
  而宋柳,双耳嗡嗡的,脑子乱成一团,眼前眩晕发黑。
  她今日听到的信息太大了,也太有冲击力了,她都不能判断,谁是人谁又是鬼。
  宋柳只觉脑袋如针刺一般,一声痛呼,整个人往后栽去。
  “太太。”
  “柳妹。”
  宋烨吓了一跳,在她快要跌到地上一捞,把人捞在怀里,见她面无人色,不禁惊恐地看向秦流西:“大师。”
  秦流西看了,对陈皮吩咐道:“去把诊室开了,我为她施针。”
  第345章 什么仇什么怨
  秦流西要为宋柳施针,不是光要把她弄醒,是治她的崩漏之症,不然这虚寒不拔,光喝汤药,恢复也没那么快。
  她拦住了宋烨:“宋将军,我要为令妹施针,你哪怕是兄长,也不方便在场吧。”
  宋烨虎目一瞪,只差没说你不是男的?
  也亏得他没说,否则秦流西一句我是大夫,眼中没有男女之分,就能顶住他的话头。
  看他停下,道:“且等等,一会我会帮你施针治肾亏!”
  宋烨黑了脸:“!”
  故意的吧,论往人伤口上扎刀,谁都不及您!
  秦流西进了专门设置的诊室,让陈皮点了一根安神香,又让大丫鬟和嬷嬷把宋柳的衣物只脱剩里衣。
  眼看两人目光异样,秦流西眼都不眨:“我今年十五,是个正经的大夫,所有病人于我眼里,只是病人。”
  用一句话说,你们想多了!
  大丫鬟和嬷嬷讪讪,连忙按照吩咐摘除大衣裳,反正她们是不可能离开的。
  秦流西取了针包,以专门提炼的烈酒消毒过,然后取穴,对两个在场的下仆道:“我为你们家太太行的针,是火针,主要是通调冲任,祛邪固经,拔寒调阴,行过针,按时饮药,恢复速度和效果会更为明显些。”
  “有劳大师。”大丫鬟恭敬地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