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剧院之后，向凝晚走在了初秋的街道上，不禁搂着自己的手臂，她的身体比原本更加怕冷了，医生说多半是老毛病落下了病根所致。
  身边的小女孩拉着她的手，穿过了马路，她们拦了一辆车，小女孩仰头问道：“母亲，我们还和韩叔一起吃晚饭吗？”
  “不了，我想回家了。”向凝晚回答。
  “那好，我给韩叔说一声，回家我给你下面条吃。”小女孩懂事地说道。
  出租车司机扬起嘴角，倒是觉得心情，这母女两个的角色似乎是互换了一般，多半是女儿照顾母亲，大概心里也无数次吐槽这位不称职的母亲。
  小女孩拨通了电话，“韩叔，母亲想要回去休息了，就不便和你一块儿用晚餐了，晚餐愉快，放心吧，我会照顾好母亲。”
  收了线，看到向凝晚的眼神望着窗外，愣愣地出神，这个城市她离开三年了，这里也发生了翻天覆地地变化，她还能看到这一条街道，还记得有一次，他们吃过饭之后，她说她想要散散步，他便在身边陪她一起走完了整整一条梧桐大道。
  他说法国的梧桐树更为好看，却没有机会一起去见证。
  在美国之后，她飞去法国，去看所谓的法国梧桐，才发现，一个人走完一条香榭丽大道，却再也看不到美丽的风景了。
  原来是变了。
  他们住下来的公寓并不远，不过是十五分钟的车程，在一栋高档的住宅小区，是新区，名字叫做【晚岸】，如果听不出来，还以为是晚安呢，谁会取这样一个怪异的名字。
  开发商大概也是疯了，这是一个三室一厅的公寓，面积并不大，但是厨房、卫生间、餐厅都一应俱全，她入住的很方便。
  装修是美式乡村的风格，更接近大自然一些，小女孩进了公寓，就已经去卧室换了一套家居服。
  然后冲着向凝晚道：“感到乏了，就去沙发上躺一会儿，我去厨房弄吃的，一会儿好了叫你，但是你不准喝酒，你的酒我已经给你藏好了。”小女孩用着警告的语气道。
  向凝晚在太阳穴边上比划了一下，“遵命。”
  她窝在了沙发上，双手环抱着膝盖，这里的窗户是落地窗，所以没有拉窗帘的窗户，漆黑一片，却能望得到远处星星点点的灯火。
  回想起来今天与他的相见，她的内心迟迟都不能平静下来，她早就知道回到青城，必然会见到他，只是比预想中早了一些。
  或者是萧默宇，她记得条款中有这样一条，不允许告诉他实情。
  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他们终究已经撞见了。
  她抵达青城的时候，已经打电话给了张锦森，得知文件材料全都被顾衍律拿走了，然后他迟迟没有办理离婚手续。
  她问道：“那么走法律程序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真的要这样做吗？因为这个案子，我兼任了向氏集团的法律顾问，三年来，我在向氏看到的顾总，并不是个负心汉，如果要上诉，我有信心能打赢这场官司。”张锦森回答她的问题。
  向凝晚回答道：“那就按照法律的程序来。”
  “好，向女士，我会照你说的办。”张锦森也哀叹了一下，太可惜的两个人。
  离婚，她势在必行。
  不一会儿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鸡汤面条的味道已经从厨房传了出来，小女孩端着两碗面条，放在餐桌上。
  只是一碗简单的青菜汤面，在汤面上扣上了一个荷包蛋，但是汤色干净，青菜碧绿，荷包蛋又是外焦里嫩，看起来就是很好吃。
  “母亲，好了，过来吃。”小女孩招呼道。
  叫了两遍，向凝晚才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脱掉了外套，坐在餐桌椅上，拿起筷子，已经吃起来了。
  “念念的手艺真好，我的福气好，有念念陪着我。”向凝晚吃了几口面条，然后轻声细语道。
  小女孩轻轻笑了笑，她的笑容很浅，但是眼睛里是写满了喜悦和快乐的。
  “只是一碗面条而已，你喜欢就好，喜欢，我以后都会做给你吃的。”小女孩的思维成熟，总像是个小大人一样与她交谈着。
  曾经，他也会在厨房做饭给她吃，他总是盯着她，让她赶紧吃，他说：“你喜欢就好。”
  往事如烟，一切都随风飘散了。
  “他就是你心里的那个赶不走的人吗？”小女孩在吃完面条，收拾好桌面之后，站在窗口上，问正在看着星空的向凝晚。
  向凝晚摇摇头：“早就忘记了。”
  “不，没有，如果你忘记了，就不会在见到他的时候，满眼的忧伤，他不是一个好人对吗？”小女孩仰着头，提问她。
  是不是一个好人的定义，该如何定义呢，他应该是个好人，所以他把向氏集团经营地比她父亲在手的时候更加风生水起，他应该是坏人吗，他杀死了他们曾经共有的孩子。
  她肯定不了。
  “我没有，我现在很好。”向凝晚辩解道。
  小女孩又顿了顿问道：“你会不会和他回家呢？”
  “我为什么要和他回家？”向凝晚不再想要回去了。
  她满足于现在的生活和状态。
  “因为他说，你是他的太太，你们并没有离婚，所以他今天是来带你回家的，如果你回家了，就会不要我了吗？”小女孩害怕地眼神望着向凝晚。
  向凝晚拥抱住她小小的身体，“念念，我不会丢下你，我是你的母亲，怎么会离你而去。何况，我是不会跟他回家的，我们的家在这里。”
  “如果你放不开他，就跟他回去，这几年，你过得并不开心，如果他能让你开心的话，我愿意把你还给他。”小女孩伏在她的胸口上。
  “念念，人要自私一点，喜欢就不要放手，明白吗？”
  “可以吗？母亲。其实我觉得韩叔更好。”
  “我只想和念念在一起。”向凝晚肯定地回答。
  “母亲，我只想你幸福，而不想要拖累你，母亲，他看你的眼神很不一样，我当初在路边上看到过成千上万的眼神，却还是第一次看到过这样的眼神，他是爱你的。”小女孩憋着嘴。
  向凝晚轻轻抚摸着她长长的发丝，手指穿过她的头皮，“傻念念，爱不爱对我来说早就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母亲……”她喊了一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