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给的够多，我就不会再走了。”
  门咔嗒一声打开，陈宁安睁开惺忪的眼，瞧见一个黑影闪进来，她惊叫一声扯了一旁的枕头砸过去，那黑影也惊叫一声。
  “声音还怪耳熟的……”
  陈宁安思索了一下，从床上跳下来冲过去。
  “我靠！向妍乔！你鬼啊？没声没息的！”
  但向妍乔却只是呜咽了一声，手紧紧扒拉着陈宁安，陈宁安感到不对，侧头去查看她的情况，却被一阵拉力扯进向妍乔的怀里，她被她抱得紧紧的，冲天的酒气钻进她的鼻腔，灼热的温度贴得陈宁安不安的挪动着。
  “我，我要被你勒死了……你放一下，放手啦！”
  几滴热泪落在陈宁安的颈窝里，她终于听见向妍乔的声音，向妍乔抽泣着。
  她在……难过？
  “向妍乔？你，喝酒了？”
  “为什么……”
  “啊？”
  向妍乔抱着她，嗓音沙哑，身子缓缓滑向地面，只是手仍旧紧拽着她的袖口：“为什么啊，钱这么重要吗，我就不重要了吗？”
  “你，你怎么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直这样的向妍乔……”
  向妍乔不满的紧拽了她一下，她因为惯性朝着向妍乔扑去，两个人结结实实的摔在地面上。
  “嘶……很疼啊，向妍乔！”
  “不许说话！”
  向妍乔捂住她的嘴，迷朦的双眼蒙着一层水雾，陈宁安呆了，她从没见过向妍乔这样失态的样子。
  “要不是现在状况不允许，我一定得拿手机拍一张，隔天嘲笑嘲笑她。”
  她想着，但向妍乔还在自顾自的说着：“为什么这样对我……我明明都那么努力的爱你了，为什么……”
  “等，等等？你爱谁？！你说你爱谁？”
  陈宁安不可置信的低头询问着向妍乔，但向妍乔并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又呜呜几声，似乎是要吐了。
  “我靠，你别吐啊，别吐我身上啊，我在这可就只这一件衣服！”
  陈宁安手忙脚乱的扯起向妍乔，一边拉着她走，一边宽慰她，她觉得自己的语气特别恶心，但也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乖啊，咱别吐，快到了快到了，坚持坚持，求你了！”
  向妍乔迷茫的点点头，乖乖的跟着她走，等到了洗手间就大吐特吐起来，陈宁安捂住了眼，没眼看她这副狼狈的样子。
  向妍乔吐完就想出厕所门，被陈宁安拽了回来，她扯过卫生纸给她擦了擦嘴，又不管三七二十一的随手拿了个杯子接了水递给向妍乔：“给你，漱漱口。”
  向妍乔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迷迷糊糊的接过杯子仰头喝了下去，喝完还要在陈宁安震惊无措的眼神里点头说：“好喝，还要！”
  “要你个大头鬼啊！向妍乔你酒品怎么这么差，不能喝酒就别喝啊！”
  陈宁安拿她没办法，她觉得心好累。
  她终于明白，每天向妍乔被她气的无话可说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了。
  “你就是要报复我，对吧？”
  虽然她知道现在的向妍乔听不懂，但她还是低声抱怨着，她抓过向妍乔的胳膊，领着她往卧室里走：“等你醒了，我得让你好好赔偿我，不光让我在冷风里冻了几个小时，现在还让我照顾你。”
  可向妍乔蹙了蹙眉，死活不肯往里走。
  “能不能动动啊，祖宗？我又不会害你。”
  陈宁安无奈的又扯了几下向妍乔，向妍乔就像是在公园里被主人用绳索扯着，但死活不肯挪动一步的小狗一样，倔强坚定的杵在原地。
  想到这个假设，陈宁安又噗的笑出声，但现在这个情况的确棘手，她没法了，只好蹲下身劝她：“向妍乔，你像个小狗，等你醒过来我会嘲笑你的，所以你快点进卧室吧，你乖乖进去，我就不笑你了。”
  向妍乔迷茫了一阵，竟然真的乖乖进去了，陈宁安暗暗赞叹自己的聪明，但还没等她得意一会儿，就又听见向妍乔委屈巴巴的呜咽声：“呜……”
  陈宁安一见向妍乔的泪就慌了神：“你又哭什么啊，我还想哭呢，别哭了，别哭了，怎么了啊……”
  向妍乔抽着鼻子，眼尾通红，像一只小兔，可怜无辜又无助：“为什么不要我，我可以什么都做到最好的，别不要我……”
  陈宁安不知所措的踏出一步又挪回去，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在发麻：“没不要你，没不要你，是我错了好吧，我就不应该为了省钱来你这儿过夜，算了，就当我倒霉。”
  陈宁安最终还是朝着向妍乔走过去了，她尽量温柔的抚摸向妍乔的背脊安慰她，等到她的抽泣声渐渐消下来。然后才牵过她的手，把她引到床边。
  “我都不知道我目睹了这一切，明天早上你会不会杀了我，不对，你应该感谢我！没有我，我都不知道你这一晚上怎么过去。”
  “嗯……”
  向妍乔躺下之后就把自己蜷成一团，像只警惕的小动物。
  “还带着妆呢，这样睡可不好，你等着，我给你擦擦啊。”
  陈宁安突然意识到，自己有点过分关心向妍乔了，这不是她的义务。
  但她真的能放下她不管吗？
  “现在我是冤大头了，明天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陈宁安拿过洗面奶，用毛巾沾了一点，然后在向妍乔的脸上摩擦着，卸的差不多之后，又用卫生纸浸了一点保湿的水给她抹上，整个过程向妍乔都乖乖的不动任她摆弄，也可能是困了：“收拾收拾还是蛮好看的嘛，向妍乔，你的形象在我这可毁的一干二净了啊，哼，明天看你还敢不敢给我摆什么长辈架子。”
  陈宁安嘟囔着，她也实在是累了，摆弄完这一切后就只想好好睡一觉，她也不打算出去了，反正之前她跟向妍乔就在一张床上睡，现在也没什么不一样。
  向妍乔不安的扒住她的胳膊，一双挂着泪珠的眸就这样可怜兮兮的看着她，陈宁安明白了，叹了口气，张开双臂把她抱在怀里。
  向妍乔这才舒服的挪了个好姿势，呼吸均匀的睡着了。
  “喝醉了也不忘压榨我，算了，全当我大发慈悲。”
  陈宁安望着向妍乔的睡颜，她此前从未认真瞧过向妍乔睡着的样子，以前是公务，现在……
  “想什么呢，没必要，我们只能是工作关系。”
  她按耐住心底的念头，她觉得自己应该是疯了，她刚刚竟然有一瞬间觉得，就这样下去也不错。
  “陈宁安，不要瞎想了，一个人最好，谁都不能陪你到最后，只有钱才是最真实的。”
  她在心底不停的告诫自己，然而这一切只是徒劳无功，她的心被向妍乔开了一个口子，而这个口子只会越开越大，怎样都缝补不上。她再度看着向妍乔，她的睡颜在黑暗中显得不怎么清晰，但她还是凭借着记忆勾勒出她的容貌：“向妍乔……我对你有感情了吗？”
  她觉得，不光是向妍乔一个人奇怪。
  怎么可能不动容呢？
  一个可以容身的家，一个可以陪在身边的人，还有就算再生气也会包容她，会温柔的笑着，永远不会抛弃她的向妍乔……
  “明明我可以转身就走的，干嘛非要管你呢，我可从没这样照顾过人。可我一旦跨出这条线，就没有办法置身事外了，更没办法装作一无所知。
  人心易变，只有钱才是能握在手里的，向妍乔，我原本以为，你总得从我身上贪图点什么，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肆无忌惮。因为我们各取所需，所以我不用欠你的。
  但如果你，想要的不仅仅是这些，你要真的爱我，那就爱我爱的久一点，再久一点吧，你给的够多，我就不会再走了。”
  她在这个安静的夜晚，许下了只有她和星星才知道的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