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青杀堂站在这里的炼明境杀手， 她仔细数了数，足有八十九个，这个数字， 恐怕已经超过了绝大部分的门派了。
  再加上，顾嘉南知道这个数字不全， 譬如一祭现在就不在。
  她故意左右打量，果然身边一个女修朝她看来，搭话道，“是否这里有你认识的人不在？”
  长得帅还是很占便宜的，这位沉默寡言的女杀手平时可不爱搭理人。
  “是， 之前我与一祭兄有些交情，他却不在这里。”
  这女杀手淡淡一笑，“或许堂主有其他的命令给他吧，也不算奇怪。”她看了一眼厅内，“堂内炼明境我几乎都见过，唯有一祭不在，他素来深得堂主信任，也许前去打前战了。”
  顾嘉南心中一动，唯有一祭不在？
  如果她的话靠谱，那就说明至少现在在地球上跟在一祭身边的那两位杀手，很有可能并不是炼明境，而是化明境。
  很快，青月让大家立下约契，这个约契就是一道锁，让大家都不能泄露消息。
  等大家转身离开的时候，顾嘉南手迅速在大厅的柱子上摸了一下并没有人在意。
  顾嘉南曾经两次来过这里，好好观察过这里的情况，这次她带来的这件东西，本来就是定制的，体积极小花纹颜色与柱子本身几乎一模一样，再加上轻薄至极犹若无物，即便是仔细朝她摸的地方看去，也看不出什么来。
  她淡定自若地离开了大厅，走出去之后，才深深吸了口气，心跳开始加速。
  生怕刚才自己有些许异样被青月这样心思敏锐的人看出来，她刚才努力镇定的效果还不错，这会儿捂着跳得飞快的心脏，迅速离开了。
  回到安全屋之后，她才敢打开设备，很快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声音。
  从一祭他们丝毫没有发现监控这个问题，顾嘉南想要铤而走险，试探一下元明境修士对于这种电子产品的敏感度。
  当然，不能用普通货色，元明境修士的听觉和视觉都极其敏锐，但凡发出一点点杂音或者露出些许痕迹，都会立刻被发现的。
  顾嘉南这次使用的，就是特制的窃听器，经过多次试验没有问题，才交给她使用。
  现在她是地球的最高端战力，绝对不容有失，一个不好会坑了她，毕竟这是要用来窃听元明境修士来着。
  “……”
  “堂主，不论是明光宫还是显圣寺，实则都不能确定是否能威胁到黑渊大人吧。”
  “哼，谁知道，这些秃驴最仇恨上古魔道，若是发现我青杀堂与上古魔道有关，怕是会不畏死亡来找我们的麻烦。最重要的是，唯有这些修炼明王一系功法的秃驴，对于黑渊来说是大补。”
  顾嘉南听出了青月的声音，估计前面说话的是站在他座下的炼明境修士。
  “只是这样做是否会有别派站出来插手。”
  “你放心，只要我们动作够快，不会有人在阻止的，”青月的口吻讥讽，“现在各派表面一片和平，实则暗潮汹涌。别看大家面上说不与妖圣宫、巨龙门往来，其实却并无矛盾。妖修们怂惯了，早没有了数百年前的锐意凶性。反倒是显圣寺，才是诸派最厌恶的，而明光宫与显圣寺看来并不融洽，却因为信仰问题本质一脉相承，若是我们对这些秃驴动手，其余各派只会互相猜忌看热闹，根本不会贸然阻止。”
  在各派的心中，青杀堂仍然是那个出钱才干活儿的青杀堂，如果青杀堂忽然狙击明光宫和显圣寺，其余各派只会觉得是哪些门派暗中出钱让青杀堂来对付这两个素来不讨人喜欢的秃驴集中地了，并不会怀疑是青杀堂自己想要动手。
  “只是九灵丹阁或许会有所怀疑。”
  “无妨，我们试探了几次，九灵丹阁都毫无动静，我倒想看看，这次它还忍不忍得住。”青月缓缓说，“即便是怀疑我青杀堂覆灭了器玄宗，九灵丹阁素来利益为上，若无利益，可不见得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我以为九灵丹阁要拿此事来威胁我们，至少让我们花钱压下此事，却想不到他们一直隐忍不发。”
  “到底是个隐患，不如……”
  “别着急，只要黑渊恢复了力量，区区一个九灵丹阁，嗤！”
  在各宗之中，九灵丹阁论武力值，只能算是最低那一档的。
  “怕只怕他暗中联系各派，给我们带来麻烦。”
  青月淡淡说，“不必担忧，现在各派之中都有我们的人，九灵丹阁不联系便罢了，若是联系他派，我们必然要对他们动手了。”
  “只是天望城到底不方便，这大阵阻隔，实在很难将一派斩尽杀绝。”
  “确实如此，不过有数派的大阵已经开始松动了。我们用黑渊的力量侵蚀大阵，只能勉强将几人送出去而已，但长此以往，必然会比任何一派都早早脱离大阵束缚，而各派大阵打开的时间并不一样，实在不行，我们便一派一派将之灭杀，有大阵阻隔，反倒是好事了。”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其中的凛冽杀意残酷血腥却让顾嘉南的心狠狠一跳。
  她进青杀堂的时间不短的，自然明白这是个杀手门派，但从未有一刻，觉得这个地方如此可怕。
  天元大陆的正道还是担心天元各派的传承断绝的，青杀堂可没有那样的情怀，对于他们而言，死便死了，又能怎样。
  他们完全不在乎，甚至听他们话里的意思，想走上古魔道之路，本身这条路就是以杀戮壮大自己，从顾嘉南的魔狱炼魂盘就可见一斑。
  而且走这条路的修士，大多都是极其理智又极其疯狂的矛盾体。
  不过，这段话里最让顾嘉南心惊肉跳的是另一句，“各派的大阵已经开始松动了？这么快！”
  尤其青杀堂还有侵蚀大阵的方法，恐怕将是最快脱困的，这对于地球来说，真的是最差的消息了。
  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照青月的说法，各派之间暗潮汹涌，并不和平。
  “必须要想想办法了。”顾嘉南想到这次青杀堂想做的事情，试图考虑一下有没有空子可以钻。
  她苦着脸，“不行，玩弄手段实在不是我的强项。”
  她毕竟只是个未满十九岁的少女，让她打架可以，玩阴谋诡计实在是有点为难她，包括四宗盟会那会儿，就算是一开始打算算计什么，最后还不是以力莽过去的，压根儿算不上用太多手段。
  最后，顾嘉南决定下线，去找张处长，让他给安排一个专业的阴谋策划人士，然而比较为难的是只怕当时的情况瞬息万变，她也不能随身带着这位进去，还是要靠她自己随机应变，这真叫人为难。
  “唉，这次的等级有点太高，其他人也帮不上我，若是再来几个炼明境的就好了。”
  然而这只是奢望。
  等回去之后，张处长果然找了人来帮她，现代人在这方面，真正的高手绝对吊打天元人，问题就在于这些人没法兼具武力值和头脑。
  被灌输了几天各种阴谋诡计之后，顾嘉南头疼得很。
  “那三个青杀堂的人有没有新的消息？”顾嘉南又看向张处长。
  张处长坐在一旁，其实也很忧心忡忡，“他们已经距离我们华国很近了，就在两天前，三人在印度制造了一场屠杀。”
  世上人口数量最多的国家无非那么几个，华国就是其中之一，论人口密集度，能与华国某些城市比的，可真没有几个。
  到现在为止短短的时间内，一祭三人已经杀掉了数千万人，这个数字真正统计出来令各国都绷紧了神经。
  “我如果真的去那个聚首大会，万一他们三人到了华国……”其余人去阻止完全就是送死。
  这时候，顾渊北敲门进来，他看上去有些疲惫，似乎这段时间都没好好休息，“如果他们真的来了，我能想想办法。”宇宙文明的科技水平即便以他的学习能力，现在掌握的不过也只是沧海一粟，但还是有些东西可以利用一下的。
  “不过嘉南，即便是我竭尽全力，而且将那艘飞船改装加强，用新能源装配了宇宙文明的高新武器，也不可能拖住他们太久。”顾渊北看向她，轻轻笑了笑，“所以，你要努力啊，要变得更强才行。”
  顾嘉南一怔，她忽然觉得，顾渊北这个笑容里，似乎有些别样的决心，令她感到有些不安。
  “放心。”她郑重地承诺他。
  顾渊北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即便是现在的顾嘉南，想要拦住那三人也是不可能的，不过也是送死而已。
  他必须要做些什么，哪怕，会付出他无法承受的代价。
  有些牺牲总是在所难免，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我会等你回来。”他说。
  第198章
  顾嘉南知道自己的实力还不够，勉强到了炼明境，日夜不停地修炼，哪怕没有晋级的障碍，还磕着魔魂珠，也只是勉强升到了炼明境二级而已。
  一祭，是炼明境巅峰，而且是炼明境巅峰中的强者。
  顾嘉南觉得自己至少得到炼明境高阶，才能与他一战，这一战的结果，胜利的希望仍然渺茫。
  “时间太紧迫啊……”顾嘉南知道不该着急，心中仍然很焦躁。
  希望那个聚首大会，能给她多提供一些炼明境的魔魂珠胚子，好让她更快升级。
  但是时间仍然不够。
  “实在不行，拦不住也要拦啊。”顾嘉南叹气。
  然后决定去天望城看看能不能多购买一些一次性的杀伤性灵器，即便这玩意儿贵又不合算。
  “问题是，如果真的打起来，造成的破坏也太大了。”
  深深知道炼明境修士的破坏性，顾嘉南想想地球上现代化的都市和人口密度，心中满是忧虑。
  回到天望城之后，第二天就已经是聚首大会的时间了，青月亲自带着他们前往天望城的中心。
  天望城本质是由天望界碑和定灵河撑起来的，这两件东西已经超越了灵宝的级别，当初在天元大陆，也是众所周知的存在，甚至没有一个门派敢去霸占它们，因为绝对会遭到其余门派的联手攻击。
  正因为如此，天望界碑由一个小宗门——或者说根本称不上宗门，只是一个小观掌管着，甚至连名字都改成了天望观。
  而定灵河在九州中心定灵山上，由各派轮流值守。
  直到天地大劫来临，天望观带着天望界碑，由清平宗庇护，清平宗是众宗门中出了名的清静无为派，最为低调中庸，平素是个老好人。数百年前，清平宗甚至是第一大宗，即便是一步步衰落下去，还保持着清正平和的作风，在整个天元大陆简直格格不入。
  然而，到天地大劫之时，唯有清平宗保管着天望界碑，才能让各派心服。
  比起天望界碑，定灵河要稍稍麻烦一些，最后由武合门暂管，这武合门和清平宗又不一样，全是一群肌肉发达的炼体士，其余门派拿到定灵河绝对会为自己门派谋取利益，只有武合门不会，因为功法的缘故，定灵河对他们的作用实在是很有限。
  只能说，天元大陆为了天望界碑和定灵河，也算是操碎了心了。
  这一次的聚首大会，是所有门派都必须来的，包括妖神宗和巨龙门，这两个妖修聚集的门派同样需要派人来参加，他们在天地大劫之后一贯低调，连天望城都很少来，哪怕天望城的建设有他们的一份。
  就像青月说的，这群妖修也安逸惯了，已经失去了野性和锐意。
  顾嘉南还是第一次在天望城看到妖修，可见他们来的频率之低。
  事实上本来图戚也是妖修出身，她对妖修还是有些了解的。
  只是图戚在妖修中是属于天生种族还算比较高级的那一种，而眼前这些妖修，有些化形并不完善，难免有些毛茸茸的耳朵或者长长的尾巴，这就比较引人瞩目了。
  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却发现其余修士看向这些妖修的眼神大多带着厌恶排斥。
  看来，这些妖修的“人缘”，确实不太好。
  “他们果然怂得很。”顾嘉南身边一个青杀堂的人冷笑一声，“就属这妖修两派的人来得最少。”
  确实如此，这次聚首大会虽然并没有人数要求，但各派炼明境的修士几乎都在这里了，顾嘉南看向面前那块高高立着的界碑，知道进入这地方，很可能有些好处，所以人才会来得这样全。
  平时在天望城，人人都看得到天望界碑的存在，可这里守备森严，别说是顾嘉南这样的，就是炼明境巅峰的修士，也没可能偷渡进去。
  这一次，各门派带来的人，全部都是炼明境往上，带队的无一例外都是元明境，化明境根本没有资格参与其中，果然是规格很高了。
  等到龙元宗的来了，顾嘉南瞥了一眼，看到陈若虚在队伍里，知道他也已经突破到了炼明境，不过，这并不让人意外，毕竟之前他已经在化明境巅峰不短的时间了。
  她格外关注龙元宗，也是因为龙元宗所在的灵地碎片就在北通，而北通到底是她的家乡，龙元宗的大阵情况怎么样，也是她很想知道的。
  这时候，龙元宗的带队修士恰好转过头来，顾嘉南原本就是随便看一眼，却一下子视线凝住了，差点引起那人的注意，需强行转过头去移开视线，才没让那位起疑心。
  ……鹊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