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头来，脸上死寂无神，眼神空洞。
  现在，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要做什么才是对的，要怎么做才能告诉别人，她真的可以潇洒，她真的可以不在乎跟黎川离婚。
  闭上眼，眼泪变又浸满眼眶。她捂住了眼睛，不想让眼泪流出来，可却止不住地浸湿了手掌。
  这场爱情让她太累太累，可是放手，亦是比她想得更要艰难，更要让她痛苦好几倍。
  没有幸福感，没有高兴之感，只有无尽的苦涩。
  她肩膀颤抖着。
  胃里再次翻腾起来，她又狂吐起来。
  白锦吐得脸色惨白地从洗手间里出来，江辰扶住了她，她摆摆手：“我没事，就是吃多了。”
  江辰扶着她坐下。秦以涵给她倒了杯水：“喝口水吧。这么一吐，好受些了没？”
  “妈咪，喝水。”轩轩端着水杯递到白锦面前，白锦看着儿子，心头又滑过悔恨，她搂住轩轩，头抵在了他的额头上不说话。
  “没事了，没事了。”江辰搂着她的肩膀轻拍着，“你吐了半天了，先喝口水吧。再不舒服，我们就去医院。”
  白锦这么一折腾，让原本就压抑的气氛更沉重了。秦以涵看着好友如此难受，喉头也很苦涩。六年前，自己就这样见证她这样痛苦过，六年后，再一次见证了，还是同一个男人给予的！黎川竟然这么不知道珍惜！或许，白锦说得没错，她跟黎川一开始就不应该再在一起。
  晚上，白锦将江辰送下了楼，她今晚不打算回鹿苑了。
  “本来是想给你做一顿好菜的，但还是让我搞砸了，让我跟以涵又为我担忧忙碌了。”白锦吸了一口气说道。秦以涵说得没错，她吐了这么一下，脑子是又清楚了不少。
  江辰望着她，上前一步，便抱住了她。
  “我说过，不管你是痛苦还是欢乐，我都会陪在你身边。别再说这么见外的话了，这样会让我伤心的。”江辰轻声道。
  白锦也伸手搂住了江辰，让他身子就是一僵，她抵在他肩头道：“谢谢你，江辰。这么久以来，你一直在支持我，包容我，帮助我，从来不嫌我麻烦。我早就把你和以涵看成是我和轩轩的亲人了，可正因为你们是我的亲人，我才不能这么肆无忌惮地伤害你们。我知道我今天又做了很蠢的事情，只这一次了……我保证，明天，我不会再这样，以后也不会再这样。”
  既然她跟黎川再无可能，既然她不过是替身。既然……在他的心里，她已经不再那么重要。她再如何地伤心欲绝又有什么意义？她不是那种没了爱情就活不下去的女人，从来都不是！黎川已经割舍下她了，那么……她也要把他再一次从心里割舍掉。
  这一次，会彻彻底底，毫无留恋，再也不会让自己对他动一分心，动一下感情。
  白锦离开江辰的怀抱，深吸了口气，虽然说出来还是痛的，但她一定要逼着自己说出来。一定要逼着自己认清现实：“我今天跟黎川签了离婚协议。”
  可是，到底没去民政局办理离婚证。
  是她勇气不够，是她决心不够……
  只有离婚协议，没有真正去离婚，她跟他就还没有真的结束……
  她要和他真正的结束。
  江辰没有说话，他应该早就知道她是因为这件事才会如此失态。也许他跟秦以涵一样，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她或者继续教她怎么做了。
  而她只是想要告诉他这件事，让他不要再很担心她了。
  “我上去了，你开车小心一点儿。”白锦要走，手臂却被江辰捏住。
  她又看他，江辰只定定地望着她。似乎要说什么话。
  一辆车开了进来，按响了喇叭，白锦将他拉开，车缓缓开入里面。
  “你有话要说？”她问。
  江辰却默默地摇了摇头：“回去吧，我走了。”
  看着江辰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白锦只觉得他有点儿说不出的低落。
  白锦回去，秦以涵正合轩轩一起看动画片，她转头问道：“江辰走了？”
  白锦点头，随后坐在了秦以涵的一侧，面容凝重道：“我打算明天回公司上班了。”
  惊得秦以涵直瞪着她。
  秦以涵看了一眼轩轩，就拽着白锦的胳膊去了卧室。将门一关，郑重问道：“江辰又跟你说了什么吗？”
  “什么？”
  秦以涵咬咬唇才又问：“你确定你现在可以去上班？”
  以你现在精神恍惚的状态？也许去公司没多久就要被上司炒鱿鱼啊。
  “我不去上班，我拿什么来养活我和轩轩？”白锦侧着头问。
  秦以涵语塞了，她忘了，白锦现在已经不是黎家的少奶奶了，而且她还要净身出户，也就是说，黎川的钱一分都不会给她了，她不能在这么“任性”下去了。呼，这还真是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那你现在还有多少钱？我有几万，够咱们生活一阵子。轩轩的幼儿园如果要交钱，我来出。”秦以涵连忙问。
  白锦莞尔一笑：“你当我这么多年都白工作了？我还有些积蓄。况且现在住的地方也不愁了，用钱的地方也并不是很多。不过呢，我是真的应该回公司上班了。”
  没特权了，她再不回去，就真的会被辞退了。
  秦以涵瞧着她露出熟悉的笑容，也不敢再说刺激她的话了，而是鼓励她道：“回去上班也好，工作会让我们找到自身的价值。咱们现在可以立个目标了，就是赚小钱钱，让轩轩以后去考哈佛！”
  她们都不是靠男人才能生活下去的女人，没有男人。照样可以活得精彩！
  当晚的气氛终于好了一些。
  第二天，白锦果然如她所言，更正常了些。她早早叫了轩轩起床，做好了早餐。她自己呢，峨眉轻扫，淡雅装束，和昨天的“失心疯”女人判若两人。看得秦以涵都目瞪口呆，这转变也怼大了点儿。不过，是好的。
  “快吃饭，一会儿妈咪送你去幼儿园。”白锦将两杯热牛奶放到轩轩跟秦以涵面前，她自己也倒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