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作者:九月时五      更新:2023-03-10 14:05      字数:4004
  荀老夫人哦了一声,“慧姑娘如今越发好看了,二姑娘也长大了。”
  慧容一脸激动差点坐都坐不住了,羞涩笑道:“老夫人谬赞了。”
  另一边的毅国公夫人也加入进来,笑盈盈问慧容道:“你今年多大了?”
  慧容垂眸回道:“我今年十五了!”
  毅国公夫人笑了笑,留下句饶有意味的话,“我家儿子正是十七呢!”
  慧容的脸蛋立刻羞红了,这话说的可是饱含深意呢!
  户部侍郎陈夫人促狭道:“国公夫人这手下的也忒快,这叫我们说什么好呢?”
  几个夫人开着玩笑,又打趣几句。
  慧容坐在那既紧张又兴奋,脸涨了通红,粉都遮不住。
  虽说这些夫人开玩笑的可能居多,不过当着定安侯府的面,实在很给她长脸。
  旁桌的方兰芷一脸愕然,凑在方夫人耳边小声问,“母亲,那毅国公夫人是不是瞧上余慧容了?”
  方夫人心里正膈应着呢,烦躁的推开她,“我怎么知道!”
  又死死盯了盯慧容,心中很是不满。
  哼,才同他儿子退了亲就出来现眼,可见不是个安份的!
  众人聊天之际,前头的凉菜酒水已经摆上了桌,鲜笋蕨菜一样,拌酸黄瓜一样,蜜煎樱桃一样,时令鲜莲藕一样。
  两排丫鬟捧着碟子跟进来上热菜,荤的有红烧香汁鱼,燕窝煨鹿筋,香菇鸭掌,干烧猪肘,辣烧兔子丁,福字里脊肉,素的有口蘑发菜,杏仁豆腐,山珍龙芽,烫心上汤白菜。
  汤水是冬瓜丸子小盅,丸子是猪肉,鱼肉,鹿肉一同绞制作,另一道水萝卜炖鸡汤。
  四色酥糖在小碟里摆成个正方块,鹅油松穰卷,芝麻糕,如意糕装在长碟子里,奶油面饽饽和肉烧饼摆在一处,甜杏仁酥酪盛在玉瓷小碗里。
  还有一碟子面寿桃,豆沙馅,一个个捏的团子大小,一盘子十二个。
  荀老夫人面前的是个西瓜大小的面寿桃,中间用红糖写了个寿字,这也就摆个样儿,一般都不吃,吃起来也不方便。
  荀老夫人先动的第一筷子,这宴就算开始了。
  刚一吃起来,慧容便开始大显神通了,又给荀老夫人贺寿,又给荀夫人敬酒,跟那些夫人们说的火热,跟旁边的姑娘们也玩的来。
  慧容本就生的明朗艳丽,能说会道,性子又活泼,在家里虽脾气坏,可到了外头就八面玲珑会做人了。
  赵氏看着映容低头只顾吃的模样,伸手推她一把,“你也去活络几句,别叫她一个人出风头。”
  映容拿着筷子缓缓抬头,“母亲急什么,我还没吃饱呢!”
  赵氏没好气的瞪她一眼,忽而听的一阵轻笑声。
  第十五章
  抬眼看过去,是靖宁侯太夫人沈氏,靖宁侯爷傅伯霆的母亲。
  沈氏坐在客席的第一桌,对桌是毅国公夫人,这两家也是最显贵的人家。
  沈氏的旁边坐的是秦六爷的母亲小沈氏,她们俩是嫡亲的姐妹,一个嫁到了傅家,一个嫁到了秦家,如今俱是显赫富贵的门庭,两位沈夫人走出来也是格外的有体面。
  沈氏察觉到赵氏的眼光,噙着笑道:“你们家二姑娘也是个有意思的呢!”
  赵氏眼角一抽,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太夫人客气了。”
  赵氏面色很尴尬,她跟女儿说体几话呢,怎么就让给人家听见了!
  沈氏虽已是侯府的太夫人,但年纪并不大,同赵氏差不多,再加上多年的养尊处优,看起来很是年轻。
  这么年轻就做了太夫人的原因,还是因为当年那场宫变。
  那一场宫变可真算的上是血洗京城,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傅家的老侯爷死在那场大乱中,这才让傅伯霆年纪轻轻坐上了侯爷的位置。
  傅家的女儿,宫里的傅昭仪也死在宫变里,如今也不能称作是傅昭仪了,傅氏早已被追封为仁孝皇后。
  便连荀家,也在宫变里死了两个儿子,不过都是庶子,除了他们的姨娘哭两句,也没人当回事。
  旁边的黛容一直安安静静的坐着,只是碧容有些心急坐不住,探头探脑的,几次想要插话都没成功。
  映容吃了一会,四处看看,顿觉心累,这吃寿宴还不止一场呢,中午一场席,晚上一场席,吃到天黑才算完。
  又跟旁边的姑娘交头接耳一番,得到不少八卦消息。
  边上的姑娘姓殷,闺名绮如,大理寺卿家的女儿,映容的手帕交。
  从殷姑娘的口中,映容听说了很多奇闻轶事,小道八卦。
  譬如对面的胶东王府女眷,年轻的打扮的极是妖娆的是胶东王太妃,年长的暮气沉沉一脸沧桑的是胶东王妃,年轻那个竟是年长那个的婆母。
  况且听说胶东王府的情况很是微妙呢,说是那王爷天天往嫡母的房里钻,连妻妾的门都不摸了。
  殷姑娘说着八卦,掩饰不住的兴奋,映容抖抖肩膀,大户人家的八卦……果然不同凡响!
  吃着席,外头突然来人报了声,“永纯公主过来了。”
  荀老夫人和荀夫人连忙起身,各家命妇也都跟着起身。
  门口一下子进来十几个人,前呼后拥的引着这位永纯公主进来。
  荀老夫人见了她极是高兴,这是宫里给她面子呢,携了永纯公主的手亲切问道:“公主怎的过来了?”
  永纯公主笑道:“皇姐记得今儿是老夫人您办寿筵的日子,特意叫我过来给您拜个寿贺个礼呢!”
  “唉呦,劳长公主惦记了。”
  永纯公主见了沈氏,亲切的寒暄道:“太夫人也在,前儿还听皇帝提起您呢!”
  小沈氏应合着道:“圣上年纪虽小,孝心也一点也不少,常常惦记着长辈们呢,也亏的公主们悉心教导。”
  永纯公主笑了笑,又对荀夫人道:“宫里元妃也甚是想念夫人呢!”
  荀夫人听得元妃二字差点落泪,低低唤了声,“滢儿。”后头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荀老夫人给瞪回去了。
  滢儿便是荀夫人五岁的小女儿。
  她这一辈子也就两个孩子,大公子荀泽,小女儿荀滢。
  生完儿子过后,十几年不曾再生养过,本以为子嗣缘就到这了,没想到还能有福气再得个闺女,眼珠子似的疼爱着,养到三岁,一道圣旨接进宫里封了妃。
  圣旨接过来的时候,她哭得天也昏地也暗,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可被荀老夫人和荀首辅一通训斥,说这是宫里的意思,是圣恩,哭哭啼啼的也不怕惹祸!
  她是不敢哭了,可这心里只要一提到女儿就绞的疼。
  人人都说荀家好福气,儿子做大官,女儿做皇妃,可谁也不知道她的苦楚。
  永纯公主一来,立刻就成了全场焦点。
  说起来这位永纯公主,原先也不过是个采女所出,在皇室里根本就没什么存在感,跟着亲娘在幽闭的小宫室里长到十二岁,连李熙这个名儿都是服侍的老太监给起的。
  谁料五年前一场宫变,大邺的皇室几乎都死绝了,这没什么存在感的小公主躲过一劫后,突然就成了大邺皇室唯二的公主,身份立时显贵起来,再加上她与长公主关系亲厚,自此就一步登天九万里了。
  在宫里有专门为她留的福安殿,宫外有占地半条街奢华无比的永纯公主府,府里金银珍宝数不胜数,享乐的法子一种接一种,说是酒池肉林都不为过了。
  永纯公主过来也就叙会儿话,代表长公主来祝个寿,待了不过半刻钟就走了,不过这也很让荀家有面子了。
  比起女席这边,男席那边就要热闹多了,席还没吃完,喝吐了的都有。
  余文轩也没吃几口菜,光喝了半肚子酒,正是难受的时候,本想着借着这回机会多结交结交人,哪成想荀尚书,傅侯爷,秦六爷他们自成一桌,隔了个大屏风,谁都插不进去。
  就剩个荀首辅在各桌轮转着问候招待,那个老狐狸,见谁都一张笑眯眯的脸,寻不着一丝错处。
  他这半肚子酒,除了跟荀首辅喝的一杯,其它的全是跟无关紧要的人喝的。
  这席吃的,躁的他差点抓破头。
  中午宴席一完,戏台子那边便搭上了,众人移步到戏台子听戏去。
  荀老夫人点了两出,荀夫人点了两出,各家夫人们有想听的也都点了。
  唱的第一出是五女拜寿,跟着的是贵妃醉酒,女驸马。
  余家几个姑娘听戏的喜好都不同,映容和黛容不挑,也不怎么爱听。
  慧容喜欢敲锣打鼓,热热闹闹,台面大的戏。
  碧容最喜欢那种落魄书生遇到富家小姐的情节,古代版狗血浪漫爱情,先是小姐的家里反对,父母棒打鸳鸯,哥嫂嫌弃不已,然后小姐铁了心非要嫁给穷书生,历经磨难和挫折后,书生高中状元金榜题名,小姐扬眉吐气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
  听完了戏,各家都给安排厢房暂歇,荀家的厨房是一刻钟也没歇,紧赶着开始准备晚上的席面。
  年轻的小姑娘们有不想歇的,都结伴往园子里玩去了。
  姑娘在这边玩,对面是一群锦衣华服的哥儿们,也摆了几张桌子吃酒作诗,中间隔着一片湖,湖上架着九曲桥,水里栽了大片大片的荷花,粉粉白白,簇在荷叶中间,颇有几分接天莲叶无穷碧的韵味。
  虽是隔着水,这边往那边偷偷的瞧,那边也往这边不经意的瞄。
  可都不敢死盯着看,盯着看是要被笑话的。
  姑娘们便一个个拿起扇子手绢赏玩起来,一边看扇子一边看对面,可心里还是害羞,扇子正过来反过去看了十几回,对面的倒是连衣裳都没看清,又想看又怕看,更有那性子内向的,直接躲到屏风后面去了,连步子都迈不出来。
  慧容倒是不怕,站在栏杆前面,手里也拿一个扇子心不在焉的玩着。
  映容站在人群中间,她是不想凑这个热闹的,反正站在中间谁也看不见谁,殷绮如就站在她旁边。
  “你瞧那个蓝衣裳的,定安侯府的世子,是之前跟你姐姐订过亲的那个吧?”殷绮如指着对面问了句。
  她虽然放低了声音,奈何慧容已经对定安侯府四个字有敏锐搜捕并加强的功能了,立刻就听见了殷绮如说的话了。
  慧容站在那,脸上已结了层寒霜,隐有愠怒之意。
  殷绮如倒也没想排揎慧容的难堪事,只是说了句,“听说是一直在外求学呢,之前在松山书院念了几年书,前几日刚回京,往后应该就留在国子监了。”
  边上一个小姐叹了句,“那不错呀,年纪轻轻的就进了国子监,往后入内阁都是有指望的。”
  另一个又揶揄起来,“人家进了国子监,佟三姐姐你高兴个什么劲儿?”
  “谁高兴了!”佟三姑娘又羞又恼。
  周围一片笑声,唯有慧容脸色阴沉。
  那边殷绮如已经笑的弯了腰,又有人指着对面穿一身黑色锦缎的高大男子问道:“那个是哪家的公子,生的好高大呀!”
  殷绮如走过去看了眼,眉梢一挑,促狭笑道:“那个就别想了,毅国公府二房的公子,不过人家早娶了妻,他媳妇是永平郑家的姑娘,今年连儿子都生了。”
  问的那个姑娘啊了一声,原是毅国公府二房的儿子,那二房老爷是个庶出,家产爵位都轮不着,二房的儿子想来也没什么指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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