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节
作者:御史大夫      更新:2023-03-12 13:15      字数:4967
  胡斐呵呵一笑,没有回答张斌的问题,反而将刚刚听邱警官说的话抛了出来,按说以张斌的老奸巨猾,应该能明白这反问背后的深意,但是,这家伙似乎当局者迷啊,居然没能在第一时间想到孙锋和金铭两人联手背后的重大意义。
  倘若不是孙锋两人从他们各自的渠道获得了一些信息,他们哪里来的胆量在市局党委会议上公然跟张斌唱反调?
  “是呀,这两个家伙最近胆子很大了。”
  张斌冷哼一声,抬手将香烟塞进嘴里吸了一口,“他们以为老子现在为了公安厅的调查焦头烂额了,顾不上收拾他们了,也不想一想,老子作为市局一把手,要教训他们一顿还需要找什么理由吗?”
  “张书记,我相信您要收拾他们有的是办法。”
  胡斐点点头,“不过,您就不觉得他们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有些反常呢,是什么理由促使他们冒着危险跳出来呢?”
  张斌闻言一愣,脸色倏地一变,他不是傻瓜,也不是没有没有官场经验的菜鸟,相反,他是在官场上摸爬打滚了多年的老油条,之所以没有想到孙锋等人跳出来的原因,不过是因为他关心则乱而已。
  此刻,胡斐特意提了出来,张斌顿时就明白了胡斐的意思。
  “小胡,你的意思是公安厅那边有谣言出来了?”
  张斌的眉头一皱,“不过,就算是公安厅党委那边有动我的想法,那也轮不到孙锋他们两个上位,想要盯着我这个位子的人多了去,怎么也轮不到他们两个。”
  胡斐点点头,张斌这话说得很实在,毕竟是副厅级的市委常委,孙锋不过是副处级的市局政治部主任,他想要接任政法委书记没有任何可能。
  反倒是政委黄海洋接任政法委书记的可能性要大一些,不过,那也仅仅是大一些而已,毕竟,雍州市检察院的检察长,市中级人民法院的院长等也是副厅级,他们来接任政法委书记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而且,张斌在雍州市局工作了这么多年,对雍州市公安系统的了解超过任何人,甚至,雍州公安系统大部分中高层领导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可以说张斌的一句话就能让雍州的局势恶化起来。
  就算是为了确保局势可控,省公安厅不可能随意地撤了张斌。
  顶多就是让张斌只担任雍州市的政法委书记,而不再兼任公安局长,如此一来,雍州市的公安局长一位就可以从市局的领导们中提拔一个,孙锋,金铭等人都是副处级,都可以位列被提拔的人员之中。
  而且,在这个时候,孙锋等人跳了出来,自然意在向省厅表明他们跟张斌不是一路人,也是在借机向雍州官场表明,他们有勇气再说市局反抗张斌的暴政,反对张斌的一言堂等等。
  “这么说来,公安厅那边是有什么消息出来了。”
  张斌深呼吸了一口气,颤抖着手将香烟塞进嘴里吸了一口,看着胡斐的脸,“小胡,豁山区的政法委书记顾海明是李国军的人,你说李国军这么做是不是想要把顾海明推上位?”
  “张书记,您这是觉得公安厅不会再让您兼任市局的局长了?”
  胡斐吸了口烟,抬起头看着张斌,声音淡定而有力。
  “臭小子,这不是你提醒我的么?”
  张斌呵呵一笑,摇摇头,“只不过,雍州的局势恐怕不是省厅领导们想的那么简单啊,不是我张斌吹牛,除了我其他人要想控制住状况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张书记,您的确是有资格有底气说这句话。”
  胡斐呵呵一笑,“您在雍州公安系统工作了这么多年,整个雍州市的状况都在你的心里,没有人比你更了解了,这也正是您的优势所在,不过,您有没有想过您的优点也正是省公安厅领导们忌讳您的地方啊。”
  张斌闻言一愣,立即明白了胡斐的话中之意,的确,这些正是上面所忌讳的,下意识地抬起头看着胡斐,“小胡,你说我该怎么办?”
  “张书记,其实这也是个很不错的机会。”
  胡斐呵呵一笑,“毕竟,您在雍州市公安局工作了这么多年了,也许省里也想着给您换个地方工作啦。”
  “毕竟,您在雍州干得很不错,工作经验丰富,工作能力也在那里摆着,没准要借助你的能力去治理另外一个地方呢,毕竟,我们江南省的地方大着呢。”
  “哦,你的意思是省厅可能会让我换地方继续干政法?”
  张斌闻言一愣,能够在退休前混个正厅级的待遇自然是最好的,不过,若是不行的话,能够保持手里的权势不衰减也行。
  但是,眼下的形势可不妙啊,市局这边孙锋那些小人要趁火打劫,公安厅那边明摆着是对自己在雍州的掌控力有些不喜欢了。
  当然,如果能够继续留在雍州的话,自然是最好的选择,可要是不能留在雍州要去新的地方,那就要好好地划算一番了。
  “要么让你留在雍州仅仅担任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应该会另有他人任用,这样一来,省厅也好对李国军他们那些人有一个交代,要么就去换个地方。”
  胡斐点点头,“两种可能性都有,所以,张书记要做好准备了,李国军这次可不仅仅是在网络上闹腾一下,肯定还有后手的。”
  “说不定,他的目的不仅仅是让顾海明来市局担任公安局长呢。”
  “哦,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张斌饶有兴趣地看着胡斐,笑道,“看来你小子在白沙玩了一趟,收获不少啊。”
  “张书记,据我所知,李国军这次冲着你来,不仅仅是因为公安局长的位子,也还想斩断你再进一步的可能,因为某个人在跟你竞争一个正厅的位子。”
  胡斐呵呵一笑,“这一次,他准备这么充分,先是从下面区县的公安局动手,为的就是要造大声势,引起关注,让你没有任何退路。”
  他的声音一顿,“尤其是兰山县李开来的确是做得太过分了,这事儿一闹,张书记想再进一步的希望几乎就被李国军一刀斩断啦,当然,我知道李开来在兰山县的作为,您肯定是不知情的。”
  “是呀,李开来这个混账东西真是气死我了,早知道他是这么个东西,当初就不该提他起来,小胡,你去兰山县搞那个调查报告,暗地里却在调查李开来的事情,是不是也是李国军的指示?”
  张斌咬牙切齿地骂道,旋即他的声音一顿,看着胡斐,“小胡,春节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你去给李国军拜过年的。”
  胡斐闻言一愣,愕然地抬起头看着张斌。
  “张书记,您不觉得我们雍州市公安系统的问题很多么,这壮士断腕的举动其实也是一种以退为进的手腕么?”
  “以退为进?”
  张斌闻言一愣,旋即脸上露出一丝灿烂的笑容。
  第210章 以退为进2
  “是的,就是以退为进的手段。”
  胡斐很认真地点点头,看着张斌的眼睛,“张树,让我不客气地说一句,就当前的形势来说,壮士断腕是您最佳的选择。”
  “李开来在兰山县的所作所为的确是天怒人怨,而且,还有那么多的人命案子,虽然这些事情您不并不知情,但是,兰山县局毕竟是在雍州市局的下辖单位,更何况李开来是张书记您一手提拔起来的人。”
  “当然,您可以跟调查组的人说,您并不知道李开来的任何作为,不过,用人失察的责任你是怎么也逃脱不了的,更何况,李开来担任了**年的兰山县公安局长,您觉得您可以不用为他的胡作非为承担任何责任?”
  张斌的眉头一拧,他很清楚胡斐说的就是事实,这也正是他害怕的,毕竟,要说对李开来的事情一无所知,那也是自欺欺人的话,更何况正是他一手将李开来提拔起来的,甚至也是他一手帮助李开来打造了他的王国。
  现在,李国军彻底将李开来的事情揭露出来,只要调查小组一路寻根究底下去,迟早会查到他的头上来的,这也是张斌心里最害怕的地方。
  如果只是识人不明的话,那也不算什么大错,但是,正是他利用各种手段,各种时机帮助李开来彻底掌控住了兰山县公安局,这种事实上的举动会让他推脱不知道李开来的违法举动的托词,成为调查组嘴里的笑话。
  “哦,难道你去兰山县调查李开来的作为不是李国军让你去做的?”
  张斌呵呵一笑,抬手将香烟塞进嘴里吸了一口,看着胡斐,“而且,你和兰山县的副县长吴凯去给李国军拜年的那天,我正好亲眼看到了,你不用否认。”
  “张书记,我承认暗地里调查李开来的事情是我做的。”
  胡斐点点头,“不过,这并不是李国军给我的命令,而是我自己深思熟虑的结果,李国军只是让我调查到更多的公安系统的黑幕,以及那些领导们的违法的事情,他没有给我任何指令,只是让我自己做出决定。”
  “尼玛,这个李国军还真是个能人啊,果然有些手段。”
  张斌喟然感叹一声,“说,接着说。”
  “之所以从兰山县公安局着手,是因为我想利用兰山县的真实事例来惊醒张书记,让您清楚所处的环境。”
  胡斐点点头,看着张斌的眼睛,“当然,我之前的确是在帮李国军办事,同时,我也想改变我们雍州公安系统的现状,让群众有一个安宁和谐的生活环境。”
  “所以,我才会提醒您在市局系统内进行一次作风纪律整顿行动,事实上,李国军只会看到你越仓促,越手足无措,越能达到李国军的目的,他才会越高兴。”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不想把事情做绝了,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也给我留了一条路。”张斌呵呵一笑,“既然你都已经为李国军做到这一步了,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突然跟我说明这些呢?”
  “张书记,老实说我真的很钦佩您的,您在我们雍州公安系统里的威望无人能及,如果没有您的话,整个雍州还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呢。”
  胡斐呵呵一笑,很直白地送上马屁,“当然,李国军这些小手段也不能对您造成多大的损害,事实上,李国军已经达成目标了,至少你现在没有再去竞争那个位子的机会了。”
  “所以,李国军也很乐意看到您自己做出壮士断腕的举动,彻底切割跟李开来之间的联系,毕竟,雍州要是乱起来的话,他的责任也是不可推卸的。”
  “不错,的确是这样。”
  张斌呵呵一笑,点点头,“已经有不少市委领导对李国军不满了,尤其是他为了一己之私,将方楚那家伙推到常务副市长的位子上去。”
  “方楚懂个屁的经济,我估计他的水平比你还不如呢,一天到晚就知道勾心斗角地,争权夺利,这种人居然能够提拔成常务副市长,估计李国军在省委那边使了不少力气吧。”
  “我的印象中,李国军是个不会轻易动感情的人,他怎么会为了方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是呀,我也觉得奇怪呢。”
  胡斐闻言一愣,心里暗暗赞叹张斌的老辣,居然看穿了李国军这一系列举动的背后,有着巨大的隐忧。
  至于这隐忧是什么,胡斐的心里很清楚,袁淳这个案子是为了将钱文博落下水,方楚在杨保成的案子里可是出了大力气的,想必这也是李国军花大力气要扶持方楚上位的原因了。
  “没什么奇怪的,想必是两人在私下里达成什么交易了。”
  张斌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我记得李国军以前省委宣传部工作,他来雍州担任组织部长应该还是省委副书记尤金国的支持。”
  “这次方楚提拔常务副市长,应该也是尤金国在背后动了手。”
  “好了,不说他们了,对了,你这次也是被李国军卖了吧,要不然的话祁溪县那边早就有动静,他却没有通知你,还好你这次处理得很聪明,要不然的话,你的麻烦大了。”
  张斌呵呵一笑,“行了,给我个建议吧,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张书记,您说对了,我这次的确是被李国军卖了,亏得我还以为他要重用我呢,想不到这家伙反手就将我卖啦。”
  胡斐点点头,“有个情况您一定要清楚,这次李国军废了这么大力气闹出这么多事儿来,不管顾海明能不能当上市公安局的局长,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李国军绝对不愿意看到您再兼任公安局长了。”
  “这一次事情闹得太大了,省委特意成立了调查小组,不管这两个案子怎么处理,有一点可以肯定,省委大概也不愿意您兼任公安局长了。”
  “那么为了防止李国军的实力坐大,最好的办法就是您自己挑选一个公安局长的人选出来,这样即便是您不再兼任公安局长了,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掌控住公安局的形势。”
  张斌闻言一愣,缓缓地点点头,的确,不管这次的事情最后如何处理,自己都不可能兼任公安局长了,的确是该选个接班人出来了。
  向公安厅提出自己年龄大了,兼顾不了这么多工作,请省厅重新挑选一个市局的局长出来,这么一来,省厅方面自然不好再继续追究自己的过去了,毕竟,他们还要借助自己的影响力来安抚住雍州的公安系统。
  “对了,小胡,你觉得市局谁来接任局长的好?”
  张斌弹了弹烟灰,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胡斐,淡淡地笑道。
  第211章 以退为进3
  “张书记,您说什么?”
  胡斐愕然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张斌,他几乎有些不敢相信刚刚听到的话,看来张斌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心底里准备放弃市公安局长这个位子了,只不过,他怎么想起听自己的意见呢?
  “臭小子,还故意跟我装糊涂呢。”
  张斌呵呵一笑,“你觉得市局的几个领导之中,谁更适合来担任市局的局长?”
  “张书记,这么重大的事情哪里是我这么个小年轻能够信口开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