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里。
  乔念手机还握在手里，平躺在床上，看了一会儿天花板，然而又卷缩着身体缩进被窝里。
  身上的被子随着她身体而抖动着。
  渐渐的，沉闷的哭声从里面传来。
  乔念哭了好久，哭的累了，就直接裹着被子睡着了。
  厉曜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接近十点了，身上沾染着馥郁的酒香，自然，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盒，里面装着他答应给乔念带的排骨汤。
  只是，原本是晚饭，现在只能当宵夜了。
  去楼上卧室之前，厉曜去了一趟厨房，餐具厨具都没动过的痕迹，想来乔念也没叫刘妈过来弄晚饭。
  从消毒柜里拿了碗跟勺子出来，将排骨汤从保温食盒里盛出来，然而小心翼翼的端着去楼上。
  乔念没开灯，卧室里的窗帘也是拉上的，昏昏沉沉的，什么都看不见。
  厉曜借着走廊的灯找到卧室灯的开关，打开。
  入眼便看见乔念裹着杯子，缩成一团在床上，眉心紧蹙，立刻走过去，将排骨汤放在床边的柜子上，身手将乔念裹在身上的杯子扯开：“念念……”
  乔念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在叫她，下意识的用手背抹了抹眼眶，她睡了很长时间，脸上的泪早已经干了，只是眼眶有些酸疼。
  她不想给厉曜看见，但也不确定自己眼睛时不时红肿的。
  手背搭在眼睛上，不自然的避开刺眼的灯光：“把灯调暗一点好吗？或者……只开床头灯就好了。”
  “眼睛不舒服吗？”
  乔念点头：“恩，有一些……”
  她这么说，厉曜便照做了，开了床头灯，把卧室的主灯关上。
  床头灯是暖黄色的，而且光源并不强烈，所以，即便乔念眼睛真的有些不舒服，厉曜轻易也看不出来。
  厉曜见她坐起来，端了刚放在床头柜上的那碗排骨汤，一边喂给她吃，一边道：“怎么睡个觉也那么不老实了，裹得那么严实，你就不怕把自己给闷坏了？”
  乔念坐在床边，一边吃着，沉思了一会儿，才道：“觉得有点冷，就裹着睡了，也还好吧，没有被闷着。”
  “冷了就把空调温度调高一些啊，像你刚才那么睡，对身体也不好的。”
  乔念难得乖巧：“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厉曜继续喂她，喂了她一块排骨，乔念吃了肉将骨头吐出来，厉曜就用手接着，然后扯了纸巾扑在旁边的柜子上，放到上面。
  知道乔念把那碗排骨汤彻底吃完。
  之后，他把垃圾收了，将碗拿去落下厨房，洗干净了放进消毒柜里。
  乔念则去了洗手间，对着洗漱的镜子看了看眼睛，果然有些红，而且眼球上布满了血丝，还好刚才挡住了，不然肯定会被厉曜发现。
  以前出去走秀，国内外时差严重，乔念包里几乎常备了眼药水，去血丝效果非常好。
  然而，乔念正在滴眼药水，厉曜就不声不响的出现在了她身后：“眼睛不舒服吗？怎么开始用眼药水了？”
  乔念被厉曜忽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一抖，眼药水就全洒出来了。
  厉曜过去，给她弄。
  “眼睛上那么那么多红血丝？”
  即便是知道乔念跟乔颜吵架，但，厉曜从不觉得乔念是那种受了委屈会哭的人。
  乔念舔了舔嘴唇，缓着声音道：“最近太累了。”
  “哦？”厉曜轻笑着说了一句：“确定不是跟人吵架吃亏了，回家躲在被窝里哭鼻子？”
  即便知道她不会，但，谁能想到呢。
  乔念最近情绪本身就很反常，即便不是因为乔颜，以前的事情，想来她也有她的委屈。
  即便厉曜语气里玩笑的意味更多一些，但乔念还是明显迟疑了好一会儿，不过很快，抱怨道：“既然知道我在外面吃亏了，让你快点回来，你还是拖到现在才回来？”
  “在开会，没办法，已经很赶了。”
  眼药水已经滴好了，乔念凑过去在他身上闻了闻：“你们现在开会的时候都边喝边聊吗？”
  厉曜垂眸笑着，将手里的眼药水收起来，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直到乱成一团糟才放开：“谈好合约，难免要应酬一下，我真的是已经尽力早些回来陪你了。”
  乔念没说话，转身从盥洗室出去，语气破为无奈：“算了，你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反正我也没亲眼看见，谁知道你是真的工作应酬，还是在外面玩儿，不想回来？”
  “怎么可能！”厉曜笑着反驳。
  从盥洗室出来，到衣帽间换了衣服，而此刻乔念已经在床上坐着了。
  厉曜走过去，温热的手掌覆在她脸颊上，带着薄茧的指腹轻揉着她的脸颊，好一会儿，低头在她唇角亲了亲。
  然而，乔念却很快避开。
  厉曜眼眸里依旧荡漾着温柔的笑意，声音温软轻柔：“真生气了？”
  乔念拉了拉盖在身上的被子，转头看向别处，语气里捎带着不满：“谁告诉你我生气了？”
  厉曜也没急着去洗漱，而是在床边坐下，笑意盈盈的看着她，漫不经心的语气里透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冷漠：“说说看，想要我怎么教训她？资源封锁，还是，立即封杀？”
  乔念轻笑着，拉了旁边的靠枕抱着，眼眸微微敛着，语气里捎带着几分惆怅：“又不是她的错，我凭什么要求你封杀她啊？”
  “是不是她的错不重要，关键是，你想的话，我可以立即去做，反正对我来说，也不过是叫陈延下去传句话的事情，根本就不用费什么心思。”
  他说的轻松，事实上，做哪些事情，对于厉曜而言，比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还要轻松。
  乔念看着他，嘴唇微微张着，好一会儿，释然笑道：“还是算了吧……”
  厉曜眸色沉了沉。
  还是算了吧……
  这么说，乔念的确想过？
  厉曜眼眸微微敛了敛，继而，不动声色的轻笑一声，随即起身：“一会儿再说，我先去洗漱，一身的酒味，我怕熏到你。”
  乔念也没说什么。
  厉曜说完便直接转身去了盥洗室。
  洗手台前的镜子里，映着他阴沉如墨的脸。
  果然是……只有在有求于他的时候，乔念想他的话，才会说的那么自然。
  好在他没马上回来，否则……注定又是空欢喜一场。
  他也不想在意那么多，可人总是贪心的，得到过一点点的回应，就肆无忌惮的想要更多，甚至，开始奢求她是真心实意的。
  可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什么真心实意，如今这样强求，他不痛快，乔念也不会痛快的。
  厉曜收拾好出去的时候，乔念正靠着软枕捧着他这段时间一直在看的小王子看。
  只是，他是从头到尾，乔念则是跳着看，随手翻着，好像并不在意。
  厉曜走过去，掀开被子在她身边躺下，手臂伸到她背后，轻轻的拦着她，另一只手将她手里的那本书拿出来：“眼睛不舒服就别看了，睡不着的话，我读给你听就是了。”
  乔念侧身躺在他的臂弯里：“恩，那你读吧。”
  厉曜温沉的声音，缓缓的读着上面的文字。
  乔念闭着眼，片刻后，缓声道：“用英文好吗？”
  厉曜：“……”不过，还是答应：“好。”
  手里的书是中文译本，厉曜等于是看着中文，在脑子里过一遍翻译成英文，再读出来给乔念听。
  厉曜觉得，乔念在难为他。
  可，又不像，毕竟这些对于他而言，没有任何难度。
  大概她就是想听英文版的吧。
  厉曜也只是这样想着，读了一会儿，见乔念呼吸平稳，以为她睡着了，就把手里的书合上，准备关灯睡觉。
  然而，才只是侧了侧身把书放在旁边的柜子上，便听见乔念道：“厉曜，我在为难你呢，你不知道吗？”
  厉曜转身抱住她，轻笑着道：“那你想怎么难为我呢？”
  乔念明眸张开，笑着道：“我没说让你停下来，你为什么停？”
  厉曜沉思了一会儿，随即认真的回答：“我以为你睡着了，怕吵到你睡觉。”
  乔念沉舒一口气：“可是你那么聪明，应该能想到的啊，这是个送命题。”
  “什么送命题？”
  “就是怎么做都是错的。”
  厉曜眉心拧了拧，骨节分明的手指缠绕着她的发丝，沉吟片刻道：“也就说，我怕吵到你不读了，你会生气，一直读下去，你会说我吵到你，不管怎么样，你都要跟我生气是不是？”
  乔念笑着点头。
  厉曜垂眸笑着看她：“可是念念，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再别人哪里受了委屈，我说了要提你出口气，你也不让，从回来到现在，你一直在跟我闹脾气，那我岂不是太无辜了？”
  “但如果我叫你回来你马上回来陪我，就不会有这些事情了。”
  “可我已经道过歉了。”
  乔念：“道歉是必须的，但，并不是你道歉了，我就会消气的啊？”
  “念念，这就是你不讲理了……”
  “你还敢说我不讲理？”
  厉曜：“……”
  乔念裹着被子滚到床的另一边，离厉曜原因的，声音沉闷郁郁不快：“好了，你可以闭嘴了，我睡了，不要跟我说话，也不要靠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