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节
作者:
祈幽 更新:2023-03-13 02:03 字数:4540
——杜鹃花,你的鼓励我一直记在心里,好好学习、努力向上,我现在已经是博士了。
——杜鹃花,谢谢你。
不知何时,当年的“可怜小麋鹿”进了群,他们激动地表达着对杜鹃花的想念。
他们的激动衬得群内其他人更加的沉默。
·
群里面发了“第三个”之后,迟迟没有“第四个”的出现,好似没有掉下来的另一只靴子,让心中有鬼的人每天都过得战战兢兢、提心吊胆。
四人组只剩下张春都了,他位于省会的豪宅内,张贴满了各种符纸,所有的窗户上、门上拉了系着铃铛的红绳,他坐在房间内的沙发上,身穿大师给他的法衣、手上拿着摇铃,神情紧张地盯着大师在房间内做法。
“五鬼五鬼,奔逐忙忙,迷人藏物,搬运无常,我奉敕令,逐厉避荒,如敢有违,化骨飞扬。”大师一声大喝,手中所持突燃大火,熊熊火焰中,一团鬼影凄厉的大吼。大师厉声,“吾将祖师令,急急如律令!”
火光中,猛烈晃着摇铃的张春都狰狞扭曲,嘴巴里念念有词,“死死死,我能够弄死你一次,就
能够弄死你第二次,杜鹃花我要让你下地狱,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
……
千里之外,望乡客栈大堂内,外面已经漆黑一片,众人却没有一个想要回房间的,明亮的灯光下,他们听着莫琛说十五年前的旧事。
因为中间停下来吃过一顿饭,打断了莫琛的讲述,他看了看周围,问:“我刚才讲到哪里了?”
“那四个坏蛋提出线索奖励金,重赏之下,提供线索的人越来越多,所有的线索都直指一个人。”有人踊跃发言,急切地说:“你说到这里了,快快快,说说下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继续讲述前,应该更加了解阎王令,莫琛慢慢解释,和秦深了解的应和在一块儿。
有冤情的鬼多,阎王令却不易得。据秦深了解,百年来,杜鹃花是第一个得到的。
能够得到阎王令的莫不是有重大冤情,现世又没能够及时为他伸冤的。此外,还需要极大的毅力。黄泉路口设计鸣冤鼓,耗费魂力,敲三百六十五下方才被带去地府。走绿色通道去了幽冥鬼界并不是结束,仅仅只是开始。冥差会翻阅功劳薄,查本人及直系血亲三代,无大过失者,走下一个流程。
因为阎王令法力强大,就如同御命钦差带了尚方宝剑和“上斩昏君,下斩佞臣”的圣旨,属于因果律的超强产品,有天帝金口加持的,可以无视凡间的一切阻拦。
所以,走的流程很多,没点儿耐心和毅力,根本等不了。
当初,秦深听到手续这么繁杂的时候咋舌不已,这要是手续办理的慢点儿,等拿了阎王令去报仇的时候,仇人都死翘翘了,还怎么报!
略过其中种种程序不谈,就说最后一个环节吧,面见冥帝前要滚钉板、杖打三千,扛过去才有资格见。
有了如此多的苛刻条件,杜鹃花能够得到阎王令,客栈上下正在听莫琛讲诉的人无不佩服,就更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莫琛点点头,接着晚饭前结束的地方继续说:“财帛动人心这话一点儿都不错,有一万元的诱惑在,很快,猎人们就找到了扮演麋鹿的人。杜鹃花不赞成圣诞大狂欢的活动,但一人终究势单力孤,无法阻止游戏的开始,于是她在游戏开始不久后就将胆战心惊、被迫当麋鹿的同学藏了起来。”
“藏在了哪里?”秦深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究竟藏在哪里,让二十个猎人找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有找到。
莫琛说:“大礼堂。”
就是学校众多师生还在里面开圣诞晚会的大礼堂。
“杜鹃花很聪明,又善良。”在了解了杜鹃花的过往后,莫琛有些喜欢上了这个善良勇敢的姑娘。
不是男女之情的喜欢,而是男人对于女人的欣赏。
秦深放平了手机,屏幕上的照片就算是打上了马赛克保护隐私,依然能够感受到她灿烂的笑容,这样温柔的姑娘,谁不喜欢呢。
莫琛收拾好心情,继续说:“杜鹃花是学校的学生会主席,拥有大礼堂的钥匙。”
狩猎游戏最初开始的地方便是大礼堂内,老师们退场后,便是学生们狂欢的时刻。
所谓灯下黑,或者“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推开门一眼就可以窥全貌的大礼堂,猎人们忽视了。
等找到这边时,大礼堂内,杜鹃花坐在钢琴前给不安的“麋鹿”弹着安抚人心的曲子。偌大的礼堂就舞台上开着灯,温暖的灯光照在杜鹃花的身上,善良善良的她如同天使,鼓舞人心的笑容能够化解任何人心中的阴霾和自卑。
她有多么美好就衬托出猎人有多么的可恶,扭曲嫉妒的灵魂啊,只想将眼前的美好完全撕碎,让世人看看,世界就是丑陋的,权势地位才最重要,什么高尚的品格、什么善良的温柔全都是狗屁。
不重要?呵呵,那学校的老师知道学生在做什么,为什么不出来阻止!还不是猎人既有大公司老总的儿子,又有高官的女儿,最不济的,父母的身价也有几千万,给学校捐过搂。
莫琛说到这儿,眼神幽幽地看着虚空中的某个点,不言不语。
坐在同一桌的黄三尾靠在王乐彬的身上不安地挪动着屁股,他结巴地问:“后、后来呢?”
“后来啊……”莫琛的声音犹如叹息,“他们大狂欢了。”
“你们知道艺术家玛瑞娜·阿布拉莫维克吗?”在讲述大狂欢之前,莫琛先问了大家问题。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什么问起了一个外国人,本国鬼怪,没有人的知识面覆盖到外国去。
低沉悦耳的声音缓缓响起,章俟海娓娓道来,“玛瑞娜·阿布拉莫维克是塞尔维亚著名的行为艺术家,被称之为‘行为艺术之母’,她的行为艺术作品以狂野大胆而著称。我国对她了解的最多的应该是她的作品《韵律0》,在此作品中,她准许观众使用台子上提前摆上的72件道具对艺术家、也就是她本人进行强迫性接触,事先她有被注射麻药,无论观众做什么,她都不会反抗。
“在无拘束的情况下,人性本就残忍,当观众拿出手枪,子弹上膛地对准艺术家时,这场表演宣告结束。”
不知道是谁嘀咕,“太变态了。”
也不知他是在说行为疯狂的艺术家变态,还是那些失控的观众,无论是哪一种,没有接触过的普通人,都是无法理解的。
就像是十五年前,私立中学平安夜大狂欢当晚的孩子们,在那一夜之前,他们应该从未想过,人性能够扭曲成那样吧。
莫琛闭上眼睛,仿佛能够感受到杜鹃花那时的痛苦和无助,他说话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哽咽,“当晚,猎人们喊来了五十多个自愿参加的学生进行了游戏,作为平安夜大狂欢的高(潮)。“杜鹃花被他们绑了起来,任人施为。”
游戏不需要细致的描述过程,只是想象就不寒而栗。
每个人心中都有着魔鬼,当魔鬼不受束缚、挣脱牢笼时,该多可怕啊!
“靠,杜鹃花救的那五个人呢,怎么不救她!”六娘义愤填膺地问。
秦深给出了答案,他无意间刷微博的时候刷到了《818美伦中学十五年前的大狂欢》,美伦中学就是杜鹃花上的那所私立中学,网上实名扒此事件的人据他本人介绍,是当年被杜鹃花救下的五个人之一。
多年来,他懦弱、胆怯,只能够在黑暗中苟延残喘,看着犯罪的人逍遥法外、看着冤死的人背负骂名。现在,杜鹃花回来了,他也要站出来揭露被多方势力掩盖住的真相,还原过去,让所有人知道,杜鹃花是多么好、多么好的姑娘。
“他们也是被残害和发泄不满的对象,这个在微博上实名还原当年的真相的人,少了一条腿。”就算是少了一条腿,这人永远记得平安夜那晚弹钢琴的姑娘,记得姑娘温柔的鼓励和安慰,才让他克服了口吃、 摆脱了酗酒的父亲,最后考上大学、成为博士。
秦深摇头,有些罪恶看不见并不代表没有,只是心态乐观、积极向上的人始终愿意相信世间美好而已。
了解杜鹃花的过往时,莫琛顺带看了看被她守护过的人现在过得如何,惊悚地发现,这些人竟然或多或少地有着残疾。
据此,就可以想象十五年前美伦中学大礼堂内是何等的血腥地狱。
……
……
微信头像又变了,学校礼堂内,穿着白色小礼服的杜鹃花弹着钢琴,一切美好都是停止在那个时刻的。
信息字体终于变了颜色,红得刺目——
第四个
第四个啊,在自家别墅做法的张春都觉得浑身发痒,像是身上爬着无数的蚂蚁,麻痒难耐。
房间外好像有“嘭”的声响,不过他太痒了,没有在意。
大师的弟子呵斥,“想要活命就安分点儿,不准动,继续摇。”
张春都凶狠地看了一眼弟子,等着,等把杜鹃花弄死了,他就把这对师徒送去地狱。
痒痒痒——
痒到骨头缝里面的痒。
不,张春都神情恍惚地挠着,用力地用指甲刮着皮肉,才能够缓解得到片刻的舒适。不过,不够啊,麻痒像是从身体内部泛出来的,不是外部造成的,他在外面怎么抓都没有用。
怎么办?
抓里面吧!
张春都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他的手指不知道怎么变得那么尖利,一下子就在胳臂上抠出一个血肉模糊的洞,这还不够,手指从血洞伸进去,找到了骨头,在骨头上挠着。
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在房间内响起,活生生剥着自己血肉、成了血葫芦的张春都沉醉在解痒的舒服中无法自拔。
做法的大师“啊”地惊叫,从嘴巴里呕出大量的鲜血,满屋子的铃铛疯狂地抖动着,发出“铃铃铃”的催魂声。
黑发裹身的红衣厉鬼出现,她飘在大师的左右,叹息一般的呢喃,“第五个。”
大师把身上所有的法器扔了出去——
没用,没用,都没有用。
不断向后退着,大师惊慌地大吼:“怎么没有用?”
杜鹃花咧嘴笑着,手从黑发中穿过,露了出来。
大师绝望,“竟然是阎王令!”
十五年前的往事很沉重的,更加让人感觉到窒息的是,平安夜过去,第二天的阳光并未带来光明。
参与者的背景太大,还有那句法不责众,杜鹃花的惨死、五人致残被掩盖,为了粉饰太平,美伦中学自此加强校园环境的管理,多年过去,因为雄厚的师资力量、严谨的学校环境,成了当地的知名高中,无数家长捧着大把的钱当敲门砖,只想为孩子求来一个入学的资格。
而杜鹃花,因为当事人的粉饰太平,逐渐被捏造成为了勾引人的荡(妇)。
呵呵,真相就是如此的残忍。
···
十五年前的第二天,阳光照不穿人间的阴霾。十五年后的今年,沐浴在阳光中的望乡客栈,恬静安详。
听了杜鹃花的过往,昨晚秦深的睡眠质量并不怎么好,一会儿骂那些作恶多端的人,一会儿担心丢丢会不会受到欺负,担心完了大的胆心小的。孕中多思多虑,秦深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完美的为它做了注解。
也就是章俟海,秦深怎么折腾,他都能够对应着给予安慰,二十四孝好伴侣,指的就是他了。
昨晚没睡好,早晨就起得晚,秦深伸着懒腰走到了大堂,顿时眼睛瞪大,大堂门口坐着一只圆滚滚、山一样的大熊猫。
背影看起来又颓又丧,但架不住秦深自带滤镜,有了国宝之名的加持,现在这只大熊猫抠脚丫、屙粑粑,秦深照样会举起手机拍个不停。
他现在就是这么干的,与他一样动作的人周围还有很多。
“可爱可爱,他动了!”
“能够抱回家就好了。”
“想得美,你死了,他可不会跟你去幽冥鬼界。”
所有惊叫都被压抑在嗓子眼儿里,就怕声音高点儿,会打扰到大熊猫丧丧地晒着太阳。
“咦?”
秦深叫了一声,调整了一下角度他才发现,大号黑白团子旁边同款姿势坐着个小号的黑白团子,小背影摇摇晃晃,他可不丧,正好奇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呢。
拍了十多分钟,秦深心满意足地坐在桌边,吃起了自己的早饭,昨天做的马鲛鱼饺子二十个,还有两个焦边的煎鸡蛋,咸菜是妈妈秦静送来的萝卜干切碎下锅炒的。
吃完了把盘子送回厨房,秦深出来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象萌到融化,他家的小宝贝穿着熊猫装坐在大熊猫的旁边,小熊猫挪了位置,歪着头靠在丢丢的身上。
小熊猫委屈地扭头,眼睛里带着一点点泪水,他身上的毛毛又要炸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