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一只没有主人的狗就成了野狗，小孩们喜欢拿石头砸它，大人们也不喜欢野狗，因为他们觉得野狗已经养不熟了，不会听话，还不如打死这些野狗，烹了狗肉拿去街上卖钱。
  如果不是这犬妖开了灵智，变得跟人类一样聪明，它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这样流浪的日子过了几年，犬妖终于遇到了它的第二个主人。
  犬妖提起这自己第二任主人的时候，神情无比怀念，目光也异常柔和，完全没有刚才干架的那种凶悍样儿。
  “他是疙瘩村村长的儿子，是村里唯一的秀才，学问人，脾气很好，村里很多女人都喜欢他。
  见我一只狗无依无靠，他把我捡了回去，给我取名阿黄。
  刚开始我忘不了第一个主人，不太亲近他，还总是冲着他叫，但他从不生气，总拿肉骨头哄我。后来，我就成了他最忠实的伙伴……”
  第867章 往事，秀才和阿黄
  “……秀才人很好，比我的第一任主人还要好。他只是一个人读书太孤单了，才想找只狗陪伴。
  每天，他都会看书看到深夜，而我就安静地守在旁边，一直陪着他。
  主人的命不好，读了一辈子书，也就只是个秀才，后来，主人放弃了功名，去镇子上的私塾当了教书先生，我每天都会去村口等他……”
  打断一个人最美好的回忆是不礼貌的，所以苏可可和殷少离都没有插话，哪怕犬妖说的这些对两人没有任何用处。
  秀才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下，取了一房媳妇，可是那媳妇尖锐刻薄，是个典型的市井泼妇，还经常殴打阿黄。
  秀才本就不喜父母相看的这个媳妇，加上亲眼看到爱犬被对方抽打，从来没有吼过人的斯文秀才终于跟女人吵了架，直接休妻。
  休了那泼妇之后，秀才后来又娶了一个媳妇，第二个媳妇性格温顺，对阿黄也很好。
  可惜，第二个媳妇短命，嫁过去两年，就因为一场风寒去了，没有给秀才留下一个子嗣。
  秀才很爱第二个媳妇，在她去世后就再也没有娶亲。
  阿黄陪着秀才一直到老，一人一狗过了一辈子穷酸日子。
  “……其实县城里有个米粮老板请主人当账房先生，可是县城离家太远了，除非离开疙瘩村搬到县城去，虽然对方说管吃管住，但主人并不想离开疙瘩村。如果他去了，他一辈子就不会过得那么穷酸了。
  后来我才知道，他除了不想离开疙瘩村，也不想离开我，他要是去了城里，就没时间照顾我了……”
  犬妖的目光有些忧郁，她修道三百年，还是放不下那些往事。
  秀才病死在一个寒冷的冬天，阿黄发现他快不行的时候疯狂去挠村民的门，但是这些人开门之后看到是一条狗，根本没当回事。
  脾气好的，只是把它撵走，脾气差的就会踹上一脚，骂几句畜生。
  阿黄敲了好多门，最后甚至用头砸他们的门，对着他们的门狂吠。
  后来终于有人察觉到了不对劲，跟着这只狂吠的狗回了秀才家，那个时候，秀才已经没剩几口气了。
  可到死的时候，秀才都还惦记着阿黄。
  他拿出自己的私房钱，将私房钱全部交给了村里一户性格不错的人家，拜托对方养着阿黄。
  那户人家性格确实很好，但是阿黄却不想换新主人了，它让人将秀才埋到了这座山上，像守着第一任主人的坟一样，守着秀才的坟，再也没有下过这座山。
  经此一事后，阿黄看透凡尘俗世，修为大增，很快就化出了人形。
  因为不想人上山打搅，有了人形的阿黄扮成了疙瘩村的山神，她穿着男士长褂，当着村民显了灵，成功有了第一批信众。
  就这样过了一年又一年，她的名声越来越大，成为了疙瘩村的信仰。
  村民们供奉她，让她修为越来越高，她也时不时给村民一点儿甜头，帮他们解决一些小问题。
  后来，她的名声甚至传到了当时的县城，县城里有个土豪财主花费了很多银子，为她在山上修了一座山神殿，打造了一尊巨大的神像。
  礼尚往来，她满足了那土财主的一个愿望。
  山神殿刚建成后，开始经常有人来山上拜山神，但渐渐地，山神就不许人上山了。
  直到有一天，山神突然托梦给村长，这才有了第一任神使。
  神使的传统就这么一代代传了下来。
  “……你为什么要选神使？是因为这山神殿太大了，需要人打扫？”苏可可问。
  殷少离突然清了下嗓子，惹得苏可可看来，一脸懵逼。
  犬妖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苏可可，突然问了句，“见过母犬发、情没有？”
  苏可可啊了一声，摇摇头，“没注意过。”
  桃花村有不少人养狗，但这种事儿她没注意过，而且她也不是经常下山。
  犬妖自嘲一笑，“以前没见过，现在你见到了，就是我现在这样。莫名地躁动，兴奋异常，吠声变粗，没有食欲，还有你看到的那血色粘液，是我的排泄物，这些都是正常的生理反应。
  春秋是万物复苏的季节，也是很多兽类发、情的季节，我就算修炼出了人形，也摆脱不了自己的兽性。”
  苏可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盯着那跪坐在一边闷不吭声的神使阿越，有些结巴地问：“这、这神使莫非是用、用来……”
  “是啊。”犬妖的表情有些厌弃，“可是我也没办法，一年两次，春秋各一次，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苏可可目瞪口呆。
  殷少离从一开始看到那阿越的举止行为时就猜到了，他表情不善地道：“既然你是犬妖，就该找同类解决问题，难道你人形了，就以为自己是人了？”
  女妖对着苏可可还有些好脸色，可看到殷少离，那表情就冷了下来，“臭道士，你不就是看不起我么？
  你以为我想跟人类纠缠在一起？我也是被逼无奈！”
  苏可可对殷少离小声道：“你先少说两句。”
  殷少离扭头，一脸不爽。
  他说的哪里错了？虽然这犬妖没有吸人阳气，可她是异类，却跟人类苟合，本就为天道所不容。
  “你说你是被逼的，能讲讲是怎么回事吗？”苏可可问犬妖。
  犬妖叹了一声，神情颓丧，“我兽性难改，每年春季的三到五月份，秋季的九到十一月份都会有一次发……生理期。
  一开始我并没想过找人，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所以找来了一只公犬，虽然它智商低下，根本没法跟我交流。
  我变回原形，像没有开智之前那样，承受一只公犬的索取，我突然觉得，这对我而言是一种侮辱。因为，我明明不一样了，我跟它们是不一样的。
  不过，这并不是主要原因，我的体质摆在那儿，跟公犬结合，受孕的可能性很大，几乎每年都会怀一胎。
  我们犬类一胎会生五六个，你知道在那之前，我有过多少孩子吗？”
  犬妖表情沉痛，声音嘶哑，“从我还没有化形的时候，我就产了好几窝犬崽，再加上后来开了灵智后生的那些，林林总总有一百多个！”
  第868章 不怪谁，只怪我自己
  苏可可惊得张大了嘴。
  一百多个孩子？全是自己生的？
  一般的母犬，寿命有限，生孩子的时间段也有讲究，但苏可可眼前的这只犬妖不是普通的母犬。
  这只犬妖开灵智开得早，修道修得早，身体机能还保持在母犬年轻的时候。
  没有意外的话，这只母犬就会一直生下去，子子孙孙无穷尽。
  可惜，犬类本就不及黄皮子和狸猫等天生灵物，虽然它们也聪明，但自幼跟人类生活在一起，沾染人气太多，很多还被养出了奴性，这样的环境下很难再出现一只犬妖。
  而犬妖跟普通公犬结合的后代没什么优势，基本也是普通的犬崽。
  哪怕这只犬妖从小培养自己的孩子，也很难将犬崽们变得跟她一样聪颖。
  犬妖沉痛的表情渐渐转为麻木，“我的孩子们有的生下来就死了，有的活到了老，而我，眼睁睁看着它们越来越老，一个个走在我的前面。
  这种感觉你们懂吗？你们根本不懂！”
  殷少离淡淡道：“没有人逼你生孩子，你自己乐意生，就得承受相应的后果，能怪谁？”
  犬妖冷着脸看他：“我不怪谁，我只怪我自己。
  你们不是犬，不懂兽类的本能，那是一种自己根本掌控不了的行为，就算化成了人形，兽性也还在。
  我不想再一次次经历生孩子又看着这些孩子老死病死的痛苦了，所以我才让村民选出神使，帮我度过这一年两次的生理期。”
  如果是人，交流起来会方便很多。她这辈子已经不求亲情，一心向道。
  殷少离瞥她一眼，“说到底还是自制力不够，你如果真不想，我不信熬不过那十几二十天，你们妖类骨子里就贪图享乐，把本能和兽性当借口。”
  犬妖嗤了一声，“算你说得对，既然是本能，我为什么要忍？
  反正，这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你们问问疙瘩村的历届神使，我可有勉强过他们？
  从他们进入我的山神殿之后，我就没有隐瞒过他们的作用，愿意的就当神使，不愿意的就在我这山神殿做做杂役，五年期满，我就会放他们下山。”
  事实上，大部分神使都是愿意的，毕竟犬妖的人形貌美如花，没有单身年轻的男性会拒绝这样一桩美事。
  用这种方式亵渎自己的神，对这些人类来说，惶恐又刺激。
  他们骨子里也保留有兽性的一面。
  “阿黄殿下说的都是真的，她从没有隐瞒过我们她的意图。”
  那个叫阿越的神使终于找到自己开口的机会，立马为犬妖辩解起来，“五年前我刚进山神殿，殿下就说了，我的任务就是帮她度过一年两次的生理期。”
  阿越永远忘不了那一天，他过五关斩六将，成为那一届的神使，从此荣誉加身。
  他从头到脚洗得干干净净，穿着村长准备的新衣新鞋，怀着激动又忐忑的心情踏入了山神殿的大门。
  山神殿下跟他想象中一样高贵完美，但他没想到，对方竟是个女人！
  她用冷漠平静的目光打量着自己，然后主动躺在了床上，让他过去伺候她。
  玉体横陈的艳丽景象让阿越鼻血直流，他窘迫的模样惹得冷漠的女人突然大笑起来，那高高在上的样子顿时就变得多了些人气。
  大殿里不止他们两人，还有两个奴仆和上届神使，他们在一边眼睁睁看着，阿越生怕自己会错了意。
  这可是神，他虔诚供奉多年的神，可现在，神躺在床上，让他过去……
  一面纠结犹豫，一面又被那充斥满大殿的香甜味道刺激得浑身沸腾，理智已经摇摇欲坠。
  山神见他傻愣愣的站着不动，下了床，主动走向他，牵着他一步步过去，然后背对他，趴在了床上。
  看到眼前的画面，阿越的理智终于坍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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