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作者:
安福宁 更新:2023-03-13 19:45 字数:6375
所以来找司马濬敬酒客套的官员是络绎不绝,但无论对方如何谄媚讨好曲意逢迎,司马濬始终淡然着一张脸,任凭对方唾沫星子横飞,他只偶尔颔首点头或者赏脸“嗯”一声。
渐渐的,众人也觉得无趣都不再过来热脸贴冷屁股了。景绣好笑地摇摇头,司马濬这清冷的性子幸亏有个高贵身份,不然估计比葛天一在官场上的人缘都差!
司马濬已经习惯她看着自己时那经常莫名其妙让人搞不懂的眼神了,也懒得再去探寻。眼看着宴席已经过去一半了,还有一个多时辰就是百花竞赛。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她,疑惑地问道:“为什么一定要参加百花竞赛?”
其实他更想问她为什么一定要得到向崇明帝提要求的那个机会,她进宫的主要目的是不是就在此?她到底想请求崇明帝什么事,或者说她想从崇明帝那儿得到什么赏赐?
尽管他心里疑问重重,但现场人这么多他不便问出口。
景绣盈盈的目光扫过他脸上的银白色面具然后直视着他那双与众不同的琥珀色眸子,意味深长地缓慢开口:“为了实现对某个人的承诺!”治好他的脸!
她的眼睛很大很亮,睫毛也很长,此刻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又说着意味深长的话,司马濬心里升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觉。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莫名地低沉了几分:“那个人我认识吗?”
如果他认识那个人的话,她让他参加这百花宴和百花竞赛的举动就都说的通了。有可能他和那个人的关系还不一般,她觉得他应该为那个人出一份力。可是那个人到底是谁又遇到了什么难处司马濬丝毫头绪都没有。
景绣倒是没想到他如此敏锐,瞬间就能找到关键所在,脸上露出饶有深意的笑容,含笑答道:“自然认识的!”
“是谁?”
“到时候殿下就知道了!”
司马濬眉头紧锁,却也没有再问,既然迟早会知道,他等些时候又何妨。
又过了一会儿宴席结束,宫女太监们动作迅速地收拾好杯盘狼藉的桌面。年轻的公子小姐们都跃跃欲试地等着崇明帝宣布百花竞赛开始的号令,崇明帝看在眼里,匆匆说了几句鼓舞的话也就住了嘴。
崇明帝话音刚落,他身后的殷全就满脸笑意地站了出来,高声宣布了规则后就示意不远处两个小太监端来一张放有笔墨纸砚的梨花桌置在了主位三四米左右的地方。
不用他多说什么,南宫泠第一个上去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自己搭档的男子姓名。
接着景媛、瑞安所有参赛的小姐们一个接一个地上去写了名字,景绣拿起笔的时候不经意地就看到第一行写着“南宫泠、叶寻”两个名字,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南宫泠,南宫泠却面无表情的低着头。
收回目光,景绣在纸上写下了自己和南宫洐的名字,然后转身回了原先的位子上。视线落在远处的叶寻身上,刚好和对方看过来的视线对上。
叶寻正满脸惊讶和不解地看着她,景绣猜想他应该是没有想到她也会对这百花竞赛感兴趣吧!而她此刻疑惑的却是南宫泠写下他的名字到底有没有经过他的同意?
小半个时辰过去后报名才结束,殷全视线在场上转了一圈,就准备拿起那写满了名字的纸递给皇上皇后过目。
就在这时,忽然一道清冽的嗓音响起,“等一下!”
众人寻声看去,说话者竟是素来很少露面的五公主南宫新月。这五公主性子孤僻又沉默寡言向来独来独往,也是从来不喜参加这种人太多的宴会的。每年的百花宴从不曾见她露面,今天怎么……
崇明帝和皇后及贤妃等人也觉得万分惊诧,南宫新月不顾众人惊诧的神色,从殷全手中取下那张纸,拿起桌上的笔在最后一行端端正正地认真写下了两个名字。
将纸张放在嘴边吹了吹才递给殷全,然后才看向主位福身道:“月儿给父皇母后请安!”
崇明帝狐疑地看着他,接过殷全呈上来的纸张,直接看向最后,待看清楚上面的两个名字后,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皇后察觉到他的神色不对,也往那纸上看去,顿时也是眉心一跳,面色诡异的纠结起来。
底下众人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一出,眼里都充斥着好奇的神色。这五公主到底写了什么,竟让皇上皇后露出那么奇怪的神色?
景绣看着南宫新月清瘦柔弱的背影忽然心念一动,看向文武百官落座的席位,待看到葛天一时忽然就有了猜测,南宫新月写下的搭档的名字会不会是葛天一?
她正作此猜想,却听见身旁传来东西落地的声音,扭头一看司马濬正目光惊异地看着前方,而他脚下酒杯的碎片七零八落。
虽然摔碎了酒杯但其实动静并不大,再加上所有人都被突然出现的南宫新月吸引去了注意力,除了坐的最近的景绣之外根本没人注意到司马濬的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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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崇明帝震怒
景绣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是南宫新月所站的方向。她疑惑地收回视线看向司马濬,此时的他已经收起惊异的神色,面色恢复了一贯的清冷平静,只是那微微蹙起的眉峰显示出他并不像表面上表现的这么平静。
南宫新月早就知道自己的举动一定会让崇明帝不高兴,但还是鼓起勇气上前来蹲在崇明帝腿边,仰着头轻声哀求道:“父皇,女儿从来没有参加过百花竞赛呢,就让女儿参加一次好不好?”
崇明帝疑惑而又痛心地看着她,声音低沉而又压抑地说道:“不是父皇不让你参加,那么多的青年才俊你选谁不好,怎么偏偏选上他?”
百花竞赛虽说只是个游戏,可参加的都是年轻男女。虽然一起参赛并不能代表什么,但至少能说明一些问题的,能一起参赛的男女说明对彼此的印象不错,就算不是互相倾慕那也应该是志趣相投的朋友。再加上年纪相当,日后多加接触,结成连理那是很有可能的!
在场的长辈难免不会因此动些心思,通过这样的自由组合,他们可以多少看出自家孩子的一点儿心思,如果他们也对对方满意的话,自然事后会私下里联络对方双亲谈婚论嫁。
反之,如果对自家孩子挑中的人不满意,那也可以多加提防,尽快采取行动,免得将来两个孩子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崇明帝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他最疼爱的女儿,他不信她是一时兴起才会想要参加,或者别的什么原因选择了葛天一。他心里有一种可怕的猜测,这个女儿该不会是……看上葛天一了?
她一向性格孤僻不喜人多,此刻竟然要参加这百花竞赛,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崇明帝不敢往下想。狠心撇开脸,不去看她那充满哀求的小脸,冷声道:“来人,送五公主回宫,没朕的允许不许放她出来!”
“父皇……”南宫新月被两个上了年纪的宫女拖着离开御花园,一面走一面扭头焦急地叫唤着崇明帝,希望唤回他的怜惜。
可惜崇明帝铁了心肠根本不去看她,他怎么也不能容许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大了她十多岁的男子!葛天一虽然是他得力的臣子,他也十分欣赏他的为人与作风,但却不是他心中最好的驸马人选。
南宫新月的声音渐渐消失,众人还没从刚才那一幕中回过神来,又是好奇又是疑惑,五公主到底选了谁做搭档竟惹得皇上如此震怒?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崇明帝手中那张纸上,脸上皆是探寻的神色。
而众人之中有一人在南宫新月出现时就已经突兀地站了起来,看到南宫新月被两个宫女拖走更是满脸心疼和焦急,他真想上前去拉开那两个宫女,只是他知道这样的场合容不得他冒失,硬生生地忍下了。
景绣还真怕这个葛天一会一时冲动跳出来英雄救美,还好还好,他虽然固执刻板不懂变通还不至于没头没脑。要是他真的跳了出来,不是摆明了告诉众人,五公主写的人就是我,这无异于火上浇油,到时候崇明帝一个震怒说不定罢了他的官都有可能!
崇明帝明显兴致缺缺了,原本就还没从丧子之痛中走出来,经过这一出,更加觉得心力交瘁,嘱咐皇后几句并留下了殷全,然后就离开了御花园。
崇明帝走后,那些分位不高的妃子们顿时像被霜打了的茄子般耷拉下了脑袋,她们平日很少有机会见到崇明帝,只能盼着这样重大的节日才能见到。每到这样的日子自然使尽浑身解数早做准备以便能在后宫众人中脱颖而出引得崇明帝的注意力,可这刚吃完饭她们还没来得及施展拳脚呢,崇明帝就走了!
这让她们心里对南宫新月多少有些怨恨,可是又无可奈何,只能满腹牢骚的干坐着,期待着晚上的宴会时再寻机会。
皇后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般,对着众人说了两句场面话就吩咐殷全抓紧时间开始百花竞赛。
殷全清了清嗓子,开始宣读参赛名单。
“二公主和叶寻公子!”
“瑞安郡主和濬王殿下!”
“景大小姐和太子殿下!”
“……”
“扁鹊姑娘和二皇子殿下!”
“……”
他每念出一对男女的名字,对方就会一齐起身从各自的席位上站出来走到一起,很快所有的名单宣读完毕,皇后正式宣布百花竞赛开始。
文武百官和各位夫人们以及那些没参赛的年轻男女们,看着眼前的参赛阵容都不由得亢奋起来。两眼放光的看着百花竞赛的几张新面孔,司马濬、南宫璃、南宫洐以及叶寻,他们都是年轻一辈当众的翘楚,一向内敛持重,往年的百花竞赛他们可都没有参与过啊,今年竟然一下子都参与进来了!
这怎么能让众人不兴奋,他们的加入无疑给这次的百花竞赛注进了新的活力,众人有预感这次的百花竞赛一定比往年热闹和有趣。原本看好景媛能够蝉联今年的“百花仙子”的人此刻心里都开始怀疑起来了。
叶寻不解地看向南宫泠,想要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不经过自己的同意就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可是,南宫泠却扭过头避开了他的视线,她已经决定了,不管如何她都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叶寻是她南宫泠的,谁也抢不走!
事已至此,即便叶寻再不愿意也只得硬着头皮参与进来。因为不是自愿,面上终究有些不情不愿。
南宫璃和景媛二人比肩而立,看起来自信满满胜券在握。“媛儿你放心,本太子一定不会让任何人骑在你的头上!”南宫璃说这话时,眼神却是阴狠狠地盯着景绣。
景媛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不屑地看向景绣。她早就猜到这扁鹊是个爱慕虚荣好出风头的女子,所以断定今日的百花宴如果她收到请柬的话就一定会想方设法参加百花竞赛,因为这是她在众人面前表现她自己的机会,她一定不会放过!
果不其然,如她所料扁鹊她真的参加了!不过让她意外的是她竟能找到二皇子这样的搭档,真不知道二皇子哪个筋搭错了,竟会愿意跟她一组!
不过,景媛骄傲地看向身旁的南宫璃,自负地笑了笑,一个二皇子跟她的太子还没办法比!况且扁鹊不过是深山上下来的野丫头,虽然医术不错,但百花宴可不比那个,她要是没有别的长处的话,就准备当人笑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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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顺利通过第一轮
景绣将景媛眼里的不屑和得意看在眼里,视线淡淡地从她那张娇艳的脸上一扫而过,面纱下的嘴角勾起一抹不以为意的笑容。
殷全确认了一下站出来的人数和纸张上的没有出入后,就立刻安排众人在新布置的一张张课桌上两两一起落座,然后退后站到了旁边。皇后身边的秋郦淡笑着走出来,气质从容,完全没有之前面对皇后时的惶恐不安。
“奴婢秋郦见过各位小姐公子!”她先是对着众人屈膝行礼,然后就直起身,看着众人浅笑道:“这第一轮很简单,和往年一样,大家只要写出信封里的那首诗的下阕就好!”她说这话的同时已经有宫女将一个信封分发给了所有的参赛组。
信封是密封状态,景绣撕开后取出里面的纸张,只见纸上写着两行诗:道由白云尽,春与青溪长。时有落花至,远随流水香。
南宫洐瞥了一眼,这是瑭朝时期一位并不出名的诗人所写,流传并不广,时至今日已经很少能在书籍上看到了。这第一轮倒是比去年难度加大了,估计这一轮就能淘汰掉一半人。
他见景绣眉眼之间不见苦恼,嘴角情不自禁的扬起,伸出手拿起毛笔蘸了墨汁,递给她:“来吧!”她能知道这首诗对他来说实在是意外之喜,看来这么多年她出了学医之外并没疏于念书,他现在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见识一下她的书法了。
“嗯?”景绣看着毛笔微微一愣,抬头尴尬地看了他半晌最后像终于下定了决心般从他手上接过笔,面纱下的绝美脸蛋上的表情可谓是视死如归。
南宫洐趣味盎然地看着她落笔,然而景绣刚落下一个点时他的眉头就忽然皱了起来,直到景绣将那诗的下阕都写完之后,南宫洐的俊脸已经狠狠地纠结在了一起。
景绣脸颊有些发烫,尽管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十年了,她还是不习惯用毛笔写字,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实在是不好看。所以她刚才才会犹豫。原本打算让南宫洐来写,但一想到要是他们真的赢了竞赛最后的彩头她要一个人霸占,她就决定尽量靠自己走到最后,实在自己不行的再麻烦南宫洐。
已经有宫女过来收取答案了,景绣忙将写好的纸张叠好放入信封之中,然后又在信封上歪歪扭扭地写下了“扁鹊”两个字,才递给宫女。
宫女走后,景绣才转向南宫洐低着头不好意思的说道:“二皇子殿下你也看到了我写字的确太丑,所以接下来如果还有动笔的地方就要劳烦殿下你了!”
南宫洐失笑地摇摇头然后爽快地应下了,心里庆幸这字不会被某些好事的女子看到,不然她肯定免不了被她们冷嘲热讽一番。
景媛一看到纸上的内容就志得意满地笑了,这诗是瑭朝一位并不出名的诗人写的,流传并不广,因此知道的人很少。而她也是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在父亲的书房一本陈旧的诗集上看到过,没想到今日竟派上了大用场!于是自信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南宫璃,想要假意的谦让一下。却见对方一副愁眉苦思的样子,显然他是没见过这首诗的。于是景媛更加得意,拿起笔飞快地写下了诗的下阕:
闲门向山路,深柳读书堂。
幽影每白日,清辉照衣裳。
落笔后,满意地看着自己那端庄秀气的字迹,笑意盈盈的看向南宫璃,脸上的表情和考试得了高分等待表扬的孩子一般无二。
南宫璃看她的目光比之以往更加的炙热,媛儿真的是才貌双全博览群书啊,他自认学富五车可这首诗他竟闻所未闻,媛儿却能想都不用想就写了下来。而且字还写得这样好,要不是今日他还一直不知道媛儿还写得这么一手好字呢!
他的神情完全取悦到了景媛,她目光得意地在场上扫了一圈,见很多人还在敛眉思索,还有一些人虽然正在动笔但显然不如她想到的如此之快,于是她的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她的目光最后定格在了景绣身上,见景绣迟迟不动笔,她不屑地转回了目光,想也知道那个扁鹊一定不会读过这首诗!
南宫泠虽然知道这首诗,但是她并没有动笔而是将纸张放到了叶寻面前,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脸上挂着羞涩惭愧的笑容看向叶寻道:“叶公子,泠儿才疏学浅,这首诗闻所未闻过,只能靠你了!”
叶寻轻声“嗯”了一声,拿了笔。南宫泠欣赏着他的字,当真觉得“字如其人”,字迹温润有力,让人看着既舒服又有安全感。
至于瑞安和司马濬两人也是从小博览群书,这第一轮对他们来说实在毫无难度。因为身旁站着司马濬,瑞安极度紧张握着笔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不过写出的字还是一如既往的清秀规整。
她放下毛笔,心里松了口气,抬头看向司马濬却见他并没有关注着自己写字,顿时心里闪过一阵失落。
司马濬正看着景绣的方向,见她一直拿着纸张看却不动笔,俊朗有型的眉峰微微一蹙,然后在看到她动笔时又舒展开来,放心地收回了视线。
第一轮的考核只有半柱香的时间,在最后一刻,即使没写出下阕的人也不情不愿地将信封交了出去。景绣发现大部分人都沮丧着脸,看来这第一轮就会淘汰掉不少人啊!
皇后现场请出几位德高望重的大臣核对各个信封中的内容,虽然参赛的人数不算少,但因为答案固定统一,核对的工作量就相对较小,一般只需一眼,就能判断出是否合格。所以半柱香的时间,核对结果就出来了。
其中一位大臣遵照皇后指令拿着过关的信封当场宣读上面的名字,读到名字的人自然兴高采烈,没读到名字的只好沮丧着脸从场中退了出去,看着其他人继续角逐。
听到“扁鹊”二字,景媛倒也没有过多惊讶,毕竟还有个二皇子在,扁鹊能过关也不奇怪。御花园的大多数人都和景媛有着同样的假想,即使他们中很多人亲眼看着景绣落笔,但也只当成南宫洐说她写而已。连远处静坐的南宫珏也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