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跟着他一起去打猎的三个小弟倒是都很高兴，以往进山，忙活一天都未必能逮到这么多东西，今儿倒好，才半天功夫就猎到这么老些，野兔子他们四人可以一人一只，野鸡一人两只都还多，麻雀更是每家都能炸一碟了。
  其中一个叫胡默的少年就说了：“海哥，今儿咱们是走了什么好运气啊，半下午的功夫逮了这么多好东西，可以吃好几天了！”
  另一个叫胡伟的道：“嘿嘿，我今晚上就要吃野鸡肉！还要吃炸麻雀！”
  还有个叫胡大牛的，他正想说他老早就想吃兔子了，只还没开口呢，周山海瞪过来了：“吃什么吃？你们三个平分了那堆麻雀，其他的我都要拿回家的。”
  这下子几人不干了，虽说周山海是大哥，可没有这么当大哥的啊！
  胡伟先气道：“海哥，就算不平分，可也总不能一点不给咱们？”
  胡默稳重些，性子也好些，他道：“海哥，不然兔子我不要了，你拿两只野兔子。另外野鸡给我一只，剩下九只你们平分，只给我点儿麻雀就行。”
  胡伟气的拍了他一下：“胡默！你干嘛啊，你出了那么大力，这样也太亏了！”
  胡大牛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呼哧呼哧喘着气，明显被气到了。
  不过是群初中都还没毕业的小弟弟，周山海压根不看在眼里，他道：“你们知道今儿为什么能打这么多东西吗？你们以为这好运气是说来就来的吗？”
  胡伟冷哼：“怎么，难不成还跟你有关？”
  周山海脸不红气不喘道：“当然和我有关！我要成亲了，所以今儿这是大山送给我和我媳妇的新婚贺礼！至于你们几个，今儿辛苦半日，情义我已经记下了，当然了，若是你们还有别的表示，我也不会拒绝。”
  “你要成亲了？？？”三人异口同声，显然都被惊到了。
  周山海淡淡道：“没错，我要成亲了，还是娶个天上难寻地上难找的好媳妇儿！所以这些东西，我今儿全都得拿走，成亲的酒席还缺菜呢！”
  有成亲做理由，三人就不好说什么了。
  胡伟还好奇呢：“海哥，你要娶的姑娘是谁啊？哪个村的？”
  周山海看着他，一脸得意道：“急什么，等我成亲时请你来喝喜酒，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未免夜长梦多，对胡家村的三个小弟周山海又是另一种态度了。
  三人无论怎么问都问不出，气得一只麻雀都没给周山海留，野鸡野兔也没帮着送，一下山就气呼呼的跑了。不过却都说好了，时刻关注周家，周山海娶媳妇儿的时候，他们可得好好闹一回洞房！
  ·
  周山海带着十只野鸡四只野兔子回家，可把王氏惊到了也喜到了，欢快的接过一一放入笼子里，她笑道：“哎呦，可真多，这要拿去镇上，可能卖不少钱了呢！”
  有个这样的娘，真够累心的。
  周山海舀了凉水洗脸，一边洗一边道：“娘，你可别想那个心。这是我几个好兄弟的心意，他们送来是为我成亲酒席加菜的，你要是拿去卖了，那我以后还做不做人了？我在他们面前，还怎么当大哥？”
  王氏还是很自豪自家儿子有本事能当大哥的，瞧，一气儿拿回来这么多东西，她大儿子和二儿子可就办不到。小儿子不下地干活怎么了，不下地的比那下地的还有本事，这么些东西拿去镇上，至少能卖二两银子了！
  她不敢完全反对，只商量道：“那我留一半，卖一半？”
  周山海擦了擦脸，沉声斩钉截铁的道：“不行！全留着！”
  王氏是在十里八村都有人憎狗嫌的名声的，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胡家村村长和她的小儿子周山海。所以即便此刻心跟被钝刀子割过一样的疼，她也只能认了，认了的后果就是，她不高兴带礼了，她要空着手去何家！
  周小如才不管，这些野鸡野兔子都杀掉做酒席的话，她娘肯定给她扣上许多，卖了钱没她的，吃到肚子里可就是她的了。而且三哥为了她牺牲颇大，所以既然三哥想对那何家好，虽然在她看来蠢到家了，但她仍然愿意帮一把。
  “三哥，桌上的花布和红糖，是娘打算带去何家给何秀婉的！”
  “好！”周山海已经回房换了身干净衣服，出来后一听这话，应了一声就把东西提上了。
  “败家丫头！你这个死丫头就是找抽！”王氏气得，到底打了周小如后背几巴掌。
  周山海也没拦着，只在王氏打累了时将人拉开，对周小如道：“我和娘现在就去何家了，回头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他们回来，你先别急着把事告诉他们，省得他们闹事儿。”
  周小如立刻点头，她此时是最不希望这门亲事有半点儿风险的。
  一路往何家村去，王氏还气得嘀咕唠叨了半路，眼看着到了两村交界四周无人的地方，周山海才打断她，道：“娘，我今儿好像办了件蠢事。”
  王氏停了唠叨，紧张道：“怎么了，什么蠢事儿？”
  周山海已经打了无数回腹稿了，因此这会儿张口就来：“那老道原本嘱咐我千万不能告诉别人的，可今儿在胡家村遇到何材他们，我一不小心就说漏了嘴。何三何磊倒是不用担心，可那个何材，我怕他会跟我抢何秀婉！”
  何材一点儿也不辜负他的名字，他就是个最爱财的，周山海估摸着今晚去何家，那何材只怕是也会去，到时候看他反应，说不定还会抢何秀婉。
  到时候，自家这个便宜老娘应该就不会狮子大开口了。
  周山海简直想给自己点个赞，他真是太聪明了！
  王氏一脸懵：“啥意思？何材要跟你抢何秀婉？”
  那何秀婉是嫁不出去的，什么时候成了香饽饽了？
  周山海一脸后悔的道：“是啊！我一不小心告诉他真相了！”
  王氏彻底糊涂了：“山海，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你说清楚点，什么真相啊？”
  周山海这才道：“前几天我不是没回家么，在外遇到个得道高人，高人叫我今早上去何家村村东头救人，说我救了人后若是那姑娘愿意，那我一定要把握机会娶了她。娶了她后，我的好日子就来了，一年内可以离村，两年内可以离开咱们镇，三年内就可以去县里买房买铺子做地主老爷了！”
  “啊？”王氏惊讶无比，“真的？”
  周山海道：“那得道高人是这么说的，而且我一去提亲，何家人又说给那么重的嫁妆，我琢磨着只怕是真的。”
  王氏想不信的，这太出乎她意料了，可她又最了解小儿子。
  记得小儿子去年可把那何家村的何秀婉骂了个狗血淋头呢，这要是没有特别的理由，咋可能突然改了态度要娶何秀婉了呢？再有去年，何秀婉可还拿板凳砸了小儿子，都叫小儿子破相了呢！当时小儿子多气啊，还说要揍死何秀婉来着，后来何家赔钱都没能彻底消气。
  所以原来小儿子居然打的是这个主意吗？
  莫不是被骗子骗了？
  何家请的骗子？也不对，若是何家请的骗子，那也没道理骗山海啊！
  王氏带着一肚子疑问跟周山海去了何家，何家人早就等着了，何秀婉女儿家不好在场，便待在自己屋里，由大伯家的堂妹何秀香陪着。而外面何奶奶，何大伯何大伯娘，还有何铁柱吴氏带着何大宝准备待客。
  王氏和周山海刚进门，吴氏就带着何大宝热情的迎了出来。
  “何家婶子。”周山海很有礼貌的叫人。
  何大宝一见，不甘落后的对王氏露出笑脸，也很有礼貌的叫人：“周家婶子。”
  吴氏那边笑盈盈的应了，王氏被这格外热情的氛围带着，也忍不住牵了牵嘴角。
  吴氏见她笑了，一颗心算是彻底放回了肚子里，热情的挽了她的手就把人往屋里带：“嫂子来，咱们屋里说话，这外面有蚊子呢。”
  王氏刚一抬脚，外边就传来了动静。
  “大宝他娘，可吃了没？”来人正是何材的娘，何材也跟在她身后。
  吴氏有些惊讶，因为家里大女儿有不祥的名声，平常村里人可是很少来家里的。不过今儿家里有大喜事，吴氏分不出心多想，只笑道：“还没吃呢，嫂子这会儿过来是有事？”
  何材的娘进了院子，笑道：“我们刚吃了饭，出来转转消消食。”
  这种上门是不好撵的，吴氏犹豫了下，就笑着请人进门了。
  她是没多想，可王氏眼睛都瞪大了，小儿子说的竟然是真的，何材的娘当真为何材来抢何秀婉了！这哪里行，这分明是她家的儿媳妇，旁人想都不要想！谁敢跟她争，她非把人给掐死了不可！
  王氏一瞬间高高昂起头，充满了斗志。
  谁知道还没抬脚呢，外边何三母子俩，何磊母子俩，也都到了。
  王氏的斗志一下子跌了大半，紧张的看向了周山海。
  周山海也略微有些意外，不过他知道何秀婉就不是个笨人，所以一会儿哪怕这三家都跟他争媳妇儿，他也敢保证何秀婉肯定会嫁给他。毕竟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俩最清楚。
  何家上房正厅被挤得满满当当，因为还多来了邻居，最后何大宝和吴氏以及何大伯娘都是站着的，板凳都叫客人坐了。当然了，周山海和何三几个也是站着的，这三人看着周山海心里又好奇又觉得有点儿羞愧，都低着头看都不敢看他。
  王氏眼看竞争激烈，便也没管有外人在，朝着何奶奶笑了笑，便直接开口了：“何家他叔他婶，我今儿来是给我们家山海跟你们家秀婉提亲的。”
  竟然真是！
  竟然真是哎！
  何材的娘本是不大信的，这会儿听王氏主动提及，有些激动的回头看了儿子一眼。
  何材也有点儿激动，还有点儿犹豫，真的要跟周山海争吗？
  争来了，何秀婉真能带的他过上好日子，变成县城里的地主老爷吗？
  何三何磊倒是没这个心思，只不过他们的娘得知了周山海为何要娶何秀婉后，心里却都有些蠢蠢欲动。要是不祥，那她们当然不敢靠近，可要是娶了就能带动的一家子过上好日子，那不抓住机会岂不是太傻了？
  一时间几人目光齐齐看向何铁柱和吴氏，就等着他们说话呢。
  何铁柱有点儿说不出口，虽然他老早就放话会给大闺女丰厚的陪嫁，可到底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有点儿难为情了，好似他家闺女嫁不出去似得。虽然的确如此，可……可总不好硬逼着他自己说？
  吴氏一向是个以夫为天的，何铁柱不吭声，她便也没开口。
  还是何奶奶看不上眼这二儿子二儿媳，孙女蹉跎到十九了还没嫁出去，还要什么虚面子啊，十里八村的谁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她便直接和王氏说话：“这事儿一大早山海已经来跟我们家说了，我们家是同意的。另外我们家打算给秀婉二两银子两袋谷子的嫁妆，还有我老婆子也会给点儿压箱钱，不知道山海他娘你怎么看？”
  王氏怎么看呢？
  王氏在思考是要五两银子还是四两银子，或者只要三两银子？
  那也太亏了！
  还没等她纠结出结果来，何材的娘已经抢过话头了：“何婶子，我今儿过来其实也是想给我们家何材跟你们家秀婉提亲的，我看你们家要不要考虑考虑？秀婉若是嫁到我们家，那我一定把她当亲闺女疼，还有啊咱这都一个村子，以后秀婉想回娘家抬脚就来了，我绝不会拦着的。”
  何奶奶：“……嗯？”
  何家众人也都愣住了，就是屋里正偷偷笑话何秀婉要嫁人还得陪嫁许多的何秀香也一愣。她扭头看看门口，又转过来看看何秀婉：“二堂姐，怎么回事儿？何材家怎么也来提亲了？”
  何家两房这一辈五个女孩儿，何秀婉比大伯家的堂姐小一岁，行二。
  何秀婉也觉得奇怪呢，她可比何材大上三岁呢，这亲提的也太怪了！
  她摇摇头：“我不知道。”
  何秀香却不信，怎么可能不知道，不知道人家会突然上门来提亲？可何秀婉不肯说她也没办法，只好起身走到门口，侧耳偷偷听外面说话。
  外面何三的娘何磊的娘跟说好了似得，何材的娘话音一落，便也说了一样的话，都说是为了自家儿子来跟何秀婉提亲的。
  吴氏没忍住，眼泪直接下来了。
  都说一家有女百家求，可这话在她家秀婉身上，竟是从没有过的。可今儿……今儿怎么除了周山海，还来了另外三家求的？
  要不是这么多年嫁不出女儿的心理压力太大，吴氏都要出现幻觉了。
  二儿媳妇指望不上了，二儿子也呆住了，何奶奶没办法只能再次自己上，人家摆了低姿态上门来求娶，那么不管同不同意都得客客气气的说，更何况她是不想同意的，且不说已经答应周山海了，周山海还偷偷送钱来了，就凭这上门求取的三家儿子都同样是不正干的，那就没必要换。
  只王氏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本是对周山海的话怀有极大怀疑的，在一连有三人同时跟何家求娶何秀婉后，王氏是百分之百的信了。她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掐着腰就骂：“干什么呢干什么呢你们？何家的秀婉已经跟我们家山海定了亲了，三天后就成亲！你们以为我是来提亲的？我告诉你们，我是来商量成亲的细节的！你们都给我开开眼，别学那不长眼的东西上来找骂找打，秀婉是我家的小儿媳妇，谁要敢捣乱，我打不死她！”
  一通不讲理的骂完，转了头没好对何奶奶太不尊敬，而是指着何铁柱和吴氏道：“你们是秀婉的爹娘，既然秀婉和山海的亲事已经定了，那嫁妆你们就准备着，就按你们说的二两五钱银子两袋谷子，另还有一应的铺盖衣裳都给我准备好，三天后我们周家来迎亲！”
  话落，还没舍得交出去的花布和红糖，一把拍在了何家的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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