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主后宫 第118节
作者:
Panax 更新:2023-03-14 03:35 字数:4147
齐公公看她,许元姝轻轻摇了摇头。
很快宫里轮值的太医就都来了,一个个上前给十三皇子号脉,都跟前头贺太医的说法差不太多。
里子有点虚,受了邪风没发出来,这才发热了。
可是为什么喝了柴胡汤没用有出不出来汗,这就说法各异了,几个太医争论了许久,最后还是用了贺太医一开始开的方子,同样是半个时辰给他擦一擦身子,总之如果不出汗,就得一直擦。
又过了一阵子,戴公公来了,分别问了几个太医,又进去看了看十三皇子这才离开。
皇后娘娘跟魏妃年纪都大了,最后各自留了人看着,又嘱咐太医仔细看着,这才一一回宫。
齐公公跟着走了,留下许元姝等到天亮,十三皇子似乎没有昨天那么烧了,只是人还没清醒过来。
辰时二刻,武阳伯夫人带着她的嫡孙女儿进宫了。
这个时辰有点早,正好是宫妃给皇后请安的时候,并且上一次皇后的意思,是叫她们等到巳时再来。
不过皇后召见没有人敢卡着点来,都是提前到了等着的。
宫女把她们两个引到东暖殿里,又上了茶点这才站在屋外,留祖孙两个在里头说话。
武阳伯夫人看着玉棠,目光里浓浓的都是满意。
玉棠脸上微红,半低着头嗔道:“祖母。”
武阳伯夫人笑了两声,道:“别喝茶,万一一会儿紧张要去更衣呢?这就失了礼数了。”
玉棠点点头。
她们两个从昨天晚上就是滴水未进粒米未沾了,不过早上起来喝了两口参汤,现在精精神神的。
“现在有点辛苦。”武阳伯夫人轻声安慰道,又伸手理了理她头上的钗,“等你嫁给十三皇子,这辛苦就都值得了。祖母已经打听好了,他屋里不过两个宫女,都是教他晓事的,算算年纪现在怕是都要二十五了,成不了什么气候,这样的人,还是皇子,是再也找不到更好的了。”
玉棠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外头忽然传来宫女的说话声。
“你打什么哈欠,一会叫宋妈妈又或者湘君看见了,仔细你的皮。”
“她们都在里头呢,让我歇歇,昨天陪着娘娘去看十三殿下,折腾到子时才睡下,早上天不亮就起了,我就睡了两个时辰。”
听见十三殿下四个字儿,祖孙两个对视一眼,同时屏住了呼吸,全神贯注听着。
外头的声音时隐时现的,不过连蒙带猜倒也不会错了意思。
“十三殿下不知道生了什么病,太医没怎么看出来,喝药也不管用,方才留在那边的人传了消息,说还烧着呢。”
“啊!”玉棠一声惊呼,立即把自己的嘴捂住了,她下意识看着自己祖母,却见祖母也皱起了眉头。
“太医怎么会查不出来?”宫女的声音又变小了,“我不信。”
武阳伯夫人拉着玉棠的手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
“谁知道?听说太医说他内里虚?好好的一个皇子,又怎么会内里虚?”
“太医说话一向都是不得罪人的,虚?能怎么虚?你想想英王你就知道了。”
“不会吧……他三月才出了母孝,他才多大?”
“哼。”
玉棠猛地一缩,看见被祖母抓住的那只手上,已经有了几个指甲印。
武阳伯夫人面色阴沉,摇了摇头,又拉着她坐了回去,拿起茶杯来她说起这图案上的典故来。
玉棠一阵又一阵的心惊肉跳,却还要耐住性子听祖母讲故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殿里进来一个打扮很是出众的宫女,道:“轮到二位去请安了。”
玉棠下意识又去看祖母,只见武阳伯夫人脸上已经挂上了笑容,拉着她的手跟着那宫女往坤宁宫去了。
第135章 百转千回的婚事(五)
坤宁宫里坐满了人, 武阳伯夫人拉着玉棠两个, 一步步从嫔妃中间穿了过去,一直走到了最上头皇后面前。
“皇后娘娘。”两人一起拜了下去。
宋妈妈跟湘君两个一起出来扶人, 瞧见这两位出来, 下头不少嫔妃都是对视一眼, 知道下头的话要捡好的说了。
“快别客气。”皇后笑得很是和善,“我听她们说你们辰时二刻就来了,其实我叫你们巳时来已经留了余地, 看看你们进殿,这会儿都快巳时二刻了。”
武阳伯夫人忙道:“其实是妾身想早点来,就是多喝两杯茶也是好的, 娘娘宫里的点心也比别处好。”
玉棠是嫡女, 父亲还是世子,又从小在府里老太太身边长大,听见祖母这样卑微的说话,又听见身侧不知道哪个娘娘的笑声, 只觉得心里很是难受,眼圈也有点酸。
“一会儿叫她们给你备两匣子。”魏妃开口了,说着又对皇后道:“臣妾拿娘娘宫里的点心做人情了, 娘娘可别怪我。”
皇后如何会怪她?魏妃越是亲热,下头这两人就越是惶恐, 皇后笑了笑, 道:“你宫里的点心跟我宫里的点心又有什么差别?都是御膳房里出来的。”
说着皇后头一偏, 跟湘君道:“你去魏妃宫里说一声, 除了点心,再叫备点茶叶给两位带上。”
玉棠是个才十五岁的姑娘,她能害羞的说不出来话,也能站在那儿紧张的什么动作都没有,可是武阳伯夫人不行,她又拉着孙女转身,给魏妃娘娘行礼。
这一眼她就看见魏妃眼睛肿了,再想想方才听见的话,可不就是一晚上都没睡吗。
还不到二十岁……这哪里是跟英王一样虚,这是比英王还虚!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想起自己的嫡子,想想未来的爵位……可是难道就要让孙女笑着往火坑里跳?武阳伯夫人笑容僵硬,连话都答的不流利了。
皇后心里高兴,面前却露出几分不满意来,她轻轻咳了两声,道:“去搬椅子来,伯夫人想是累了,叫她歇一歇。”
说是椅子,可在这坤宁宫里不是人人都有椅子的,宫女端来的是一高一低两个圆凳,高的那个自然是武阳伯夫人坐了,玉棠坐了那个低的,两人都在皇后脚下。
“你是叫玉棠?”坐在魏妃对面的艾妃开口了,她笑着招了招手,玉棠起身行了个礼,回道:“娘娘,正是玉棠。”
“皇后娘娘也是。”艾妃半真半假的埋怨了一句,“叫了女孩子来也不提前说一声。”说着退下手腕上一个镯子给她,道:“好好收着吧。”
原先在家里商量好的东西,因为早上那个插曲忘得一干二净,玉棠窘迫的去看祖母,瞧见她点头这才收下,“多谢娘娘。”
魏妃脸上不太好看,艾妃居然敢抢在她前头?
“你来。”魏妃也招了招手,玉棠莲步轻移,忐忑的走到了魏妃面前,“娘娘。”
“你也别怪艾娘娘,”魏妃脸上挂着笑意,“她头上的头面都是一整套的不好给你,况且那颜色还有宝石都是给上了年纪的人带的,给了你反倒是敷衍。”
“玉棠不敢!”玉棠红着眼眶分辨道,只是声音非常小。
这次轮到艾妃脸上不太好看了,上了年纪是不假,她也的确是比魏妃大,但是心里知道跟拿到明面上说就是两码事儿了。
她咳嗽两声,不等说话就又被魏妃打断了。
“这是我给你预备下的头面,你看看喜不喜欢?”魏妃打开旁边一个小匣子,里头是一整套虫草花的头面,正是她这个年纪用的。
可是玉棠更加的惶恐了,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可是她前头也不知道十三皇子是这样的人,原以为是良配,现在——
“娘娘。”玉棠下意识就想拒绝,“娘娘,这东西太贵重了,玉棠不敢收。”
魏妃不知道皇后背后究竟做了什么手脚,只当她是害羞,笑道:“客气什么,叫你收你就收着,不然你问问你祖母,让不让你收?”
武阳伯夫人坐在那儿已经一会儿了,目光虽然在玉棠身上,嘴角也挂着笑意,不过脑子里想的却是怎么拒绝这门婚事,或者——若是十三殿下病死就好了!
武阳伯夫人被自己脑海里冒出来的这个念头惊呆了,她略低了低头,稍稍掩盖了自己的表情,仔细盘算起来。
太子的孝期要到六月,这一个月里婚事是不能放在明面上说的,虽然现在看起来是武阳伯的孙女儿要配皇子了,可是没明说就还有回转的余地……上次进宫跟皇后闲聊,皇后说了什么?
“……这三个皇子都到了年纪,尚鹏就比他哥哥小了六个月,尚柏到今年七月就满十七了,姜嫔已经明里暗里问了本宫好几次了,生怕把她儿子耽误了。”
宫里可不止一个皇子啊!
武阳伯夫人抿了抿嘴,觉得自己这个主意非常的大胆,可是仔细想想,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
他们家可是功臣,没道理配这样一个皇子,不过十三皇子还是不要病死的好,免得宫里又要守孝。
阿弥陀佛,武阳伯夫人念了个佛号,求菩萨保佑十三皇子病过这一个月,那她才好说事儿,现在她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想到这儿,武阳伯夫人点了点头,道:“既然是娘娘给你的,你收下便是,这样扭捏做什么?”
魏妃笑了笑,玉棠把匣子接了过去。
又说了两句话,皇后道:“行了,我留伯夫人解解闷,你们宫里都有事儿,各自散了吧,魏妃留下。”
坤宁宫转眼就走的没剩下几个人了。
皇后领着她们到了东次间,又分别坐下,宫女上了茶,武阳伯夫人先是看了看玉棠,笑道:“可要叫她先回避?或是用个什么屏风挡一挡?”
这说的是上次商量的叫两个孩子先见一面的事儿。
玉棠略有震惊的看了一眼祖母,十三皇子病得都起不来床了,哪儿还能见面,可是看见祖母一脸的笑意,像是全然无知,她又把头低了下去。
皇后跟魏妃对视一眼,魏妃道:“唉……人年轻的时候总是贪凉,老十三前两日夜里贪凉吹了风,这会儿刚吃了药还在床上躺着,等两天吧。”
武阳伯夫人应了一声,迟疑片刻又小心问道:“病得可严重?京里有个苗大夫,说是西南那边来的,治伤风很是有一手,三五天就能好。”
这就是明知故问,拿着明白装糊涂了,伤风如何能起不来床?这不是问十三皇子病得严不严重,这是隐晦的告诉魏妃,你骗我呢吧?
皇后心里有种胜券在握的满足,脸上却板了下来,跟魏妃一个立场。
“你是觉得宫里的太医还不如外头的野郎中?”
武阳伯夫人急忙起身行礼,口中道:“不敢!不敢!”
只是心里也越发的笃定,十三皇子病得很严重了。
皇后也不叫她坐,反而跟魏妃道:“你再去看看老十三,若是还能动,就叫他过来给武阳伯夫人看一看!”
武阳伯夫人鞠躬鞠得腰都直不起来,魏妃还是一甩袖子走了。
“娘娘!妾身不是故意的。”她不住的赔情道歉,玉棠也跟她一起。
皇后等了一会儿,这才叹了口气,道:“她跟贺妃一直姐妹相称,老十三又在她名下暂养,这次发热的确是——你又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这次发热的确是——
是什么?除了凶险还有别的理由?最后那句训斥更像是恼羞成怒后的转换话题,十分生硬。
武阳伯夫人心里一阵阵的发寒,越发的觉得孙女儿嫁进去就要当寡妇了,这还不如在京中随便找个差不多人嫁了,横竖也差不到哪儿去。
“娘娘,妾身失言,求娘娘莫要放在心上。”
武阳伯夫人不住的哀求,她觉得这样的哀求很快就会叫皇后没了耐性,然后把她赶出去。
果不其然,她不过又说了四五句话,皇后便起身,直截了当道:“宋妈妈,送她出去。”